居上一想,確實有道理,是自己失算了。
那廂凌溯回到東院,對著滿案的文書看不進半個字。
長史見他這樣,在一旁小心翼翼道:“郎君可是遇上了棘手之處?說出來,臣為殿下參詳參詳?!?/p>
凌溯擱下筆,神情顯得有些落寞,半晌方問:“辛娘子進行轅多久了?”
長史算了算日子回稟:“明日正滿八十日?!币幻嬗U他,“郎君為何有此一問?”
結果等來了殿下長久的沉默。
長史有些憂心了,說到底他是專管行轅事務的,要是有任何不妥,都得及時向宮中報備?,F如今看太子的模樣,有苦說不出似的,作為長史官,頭一件事就是為殿下排憂解難,便道:“郎君若有疑慮就請告知臣,容臣替郎君想辦法?!闭f著兀自揣度起來,“難道是娘子得罪了郎君,郎君受了冒犯嗎?”
又等良久,終于等來太子的回答,“她對我從未上心,我在想,一紙詔書把她困在行轅,對她來說是不是很殘忍?!?/p>
長史忙說不會的,“郎君一定是誤會娘子了,臣看娘子每日高高興興的,從來沒見她愁眉不展過。且娘子很喜歡行轅,這是娘子親口說的?!?/p>
凌溯搖搖頭,把剛才她的那番話告訴了長史,扶著額說:
“將來后宮納多少人,她都不在乎,她這是破罐子破摔了,看來并不是真心與我過日子?!?/p>
長史驚喜地意識到,這種細微的小糾結,是情竇初開的表現啊。戰場上以一當百的太子殿下,看待生死都是尋常事,如今居然為了女郎的幾句話,連政務都辦不了了,可見這行轅建得好建得妙,完全達到了陛下與皇后殿下的預期。
所以現在重任就給到長史了,他必須逐字逐句找到突破口,并且很快一語道破了天機,“娘子說不給別人帶孩子,其中包含著無盡的無奈和悲傷,難道郎君沒聽出來嗎?”
凌溯怔忡了下,“什么意思?”
“您看?!遍L史舔了舔唇開始抽絲剝繭,“普天之下,鮮少有人像皇后殿下一樣大仁大義,愿意撫養雍王長大成人。當然臣并不是說娘子格局不開闊,因為娘子還有一句話作為前提,不能接受在自己有孩子之前,先去當了什么嫡母,這分明就是對殿下抱有私心的表現??!說句僭越的話,就算是當年的皇后殿下,會愿意接受庶長子,并接到身邊撫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