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從妝匣中挑揀,挑他覺得最好看的,一樣樣替她插到發髻上。先來一只金鳳,富麗堂皇,再來一雙玉環,明麗可愛。然后是茉莉玉笄、鬧蛾花樹釵、金鑲寶梳篦……
藥藤和候月的笑容終于僵在臉上,到最后面面相覷,徹底呆住了。
居上等得焦急,“好了嗎?”
凌溯滿意地打量,又上前調整一下,“好了。”
于是居上頂著一頭簪環,梗著脖子移到了銅鏡前。打眼一看,滿目朱翠,眼花繚亂,難怪比剛才的金翠花鈿還要重。還有這簪花的技巧,簡直見縫插針、毫無章法,充分說明北地男子審美真的很差。
就著銅鏡看他,她怨懟地嘟囔:“這分明是妝匣成精了啊。”
凌溯愣了下,回頭看長史,長史把視線移向了別處,恰巧從內侍身上發現了一根線頭,裝模作樣替他扯了。
看來所有人都覺得他手藝不佳,他有點尷尬,抬手拔下兩支花釵,又撤了當頭那個銜珠的金鳳。但居上猶不滿意,把所有東西都卸下來,只留兩支蟲草釵,半月形的扇面掩住兩鬢,像他戟架上的偃月刀。
左右轉動腦袋,居上說看,“這樣不錯吧?一兩處點睛就夠了。人生就像簪花,兼顧得越多,越讓
人鬧頭疼。”
她總是不經意間展現她的智慧,十七歲的女郎,對活著很老道,也很有看法。
反正不管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凌溯眼中的她怎么都好,盛裝有盛裝的雍容,就算荊釵布衣,也自有她的素雅。
長史在這里站了半日,腿有點麻,見時機正好,便拱手道:“宮中文書都送來了,郎君稍待,臣去整理。”順便把礙眼的一眾婢女和女史都遣走了。
外面風過樹梢,吹得嗚嗚作響,天陰沉沉地,偶爾吹過零星的雨絲,拂在臉上輕紗一樣。
居上回頭看,見凌溯正把那些簪環一樣樣收進妝匣里,捏了一支花釵,撥浪鼓一樣在指尖旋轉。
居上好奇地問:“今日皇后殿下怎么賞我這么多首飾呀,別不是你在殿下面前說了什么吧?”
凌溯說沒有,“今日是十月初一,按著北地的風俗,姑舅要給新婦送花釵。”
可能他自己不知道,他心虛的時候,表現真是昭然若揭。居上沒有拆穿他,將計就計道:“我家阿妹正好也許了北地人,等我回家問問,她的婆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