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住了性子,元皇后道:“陛下覺得辛氏究竟哪里做得不好,難堪太子妃大任?”
圣上坐在榻上,正色道:“凌氏是天下第一家,多少人都仰首看著,若太子妃名聲有損,則不配與太子并肩而立,我凌氏也不容有這樣的宗婦。”
說得大義凜然,好像十分在理,元皇后頷首,“陛下說得很是,不論她究竟有沒有做錯,招人議論就是她的罪過,我明白陛下的意思。但陛下,定下這門婚事的時候,你不知道那些前塵往事嗎?她險些成為前朝太子妃是眾所周知的,現在又因此反悔,似乎有出爾反爾的嫌疑。”
圣上被她說得不快,斥退了神龍殿中侍立的人,才來與她講道理,“朕可以對前事既往不咎,但高存意出逃就在昨日,你去前朝看看,哪個不在議論此事!太子是宗廟社稷的根本,當有儲君之尊,怎么能成為他人茶余飯后的笑柄?所以長痛不如短痛,干脆將此事了結了,也好保全太子的名聲。”
元皇后聽了半天,他字字句句都是為太子,但她如何不知道,斷絕這門婚事,就是想剪除太子的羽翼。
她不是閨閣中只知描眉畫目的婦人,不登朝堂,但朝中風向熟諳于心。沉默了良久,她問圣上:“若退了親,陛下打算如何安排大郎?”
圣上道:“朝中有功之臣大有人在,重新選定一門婚事,又有什么難。”
元皇后卻輕輕一笑,“陛下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兒子,卻沒想過婚事不成,將右仆射置于何地?辛家百年大族,不是等閑人家,家中女郎未犯大錯卻慘遭退婚,讓右仆射在朝堂上如何立足?咱們從北地遷往長安,陛下待朝中臣子當不分親疏,千萬不能偏聽偏信,寒了門閥大族的心。”
這話說得圣上汗顏,但他心里琢磨的事
,又怎么會因這三言兩語就放棄。
“皇后這是在苛責朕嗎?朕平衡朝堂,對臣子向來一視同仁,又怎么會刻意令辛家難堪。”
既然話說到這里,也就沒有什么好避諱的了。元皇后道:“陛下,妾要說兩句不中聽的了。”
這算先禮后兵,也是長久以來夫妻之間的老習慣,當聽見這話,圣上心里就要做好準備了。
身子不由挪動了半分,嘴上還保持著體面,“皇后想說什么,大可知無不言。”
元皇后說好,娓娓道:“辛家子弟累世高官,宰相不知出了多少位,算得長安第一大族,陛下承認嗎?辛道昭其人,智能動眾,孜孜奉國,是朝中棟梁,這點想必陛下也沒有異議。但昨日花萼樓中,妾卻親眼得見左仆射咄咄逼人,句句將火引向辛家……妾想問陛下一句,那裴直算個什么東西,不過借著姻親之勢受陛下抬舉,以他的氣魄心xiong,如何能入政事堂,如何能決策天下事?”
圣上如今是很信任裴直的,聽皇后這樣數落,難免要維護上幾句,“你也不必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