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族人無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請他以同領天下文人風采為由,做了很多年文武大會的裁判。
或許是多年在紅塵中的浸染,他的觀點也有了些許改變。
后來,他與妻子相敬如賓,卻也有了孩子。但時間不長,兒子長大后,他便以避嫌為由,攜妻退隱山林,走時只帶了一個小孫女。
從那以后,他的名字便成了一種文化的符號,有人慕他風流,暢意一生。
也有人說他才高八斗,卻不思報效家國,是失責,是浪蕩,更是對自己文采的辜負。
但他對這些一直不理不睬,直到此刻,他竟然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這里,還要以選手身份重登辯論臺。
而更令人唏噓的是,他今日要辯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走時唯一帶走的,那個親手啟蒙、悉心教養長大,盡得他真傳的親孫女,現荊家大嫂——祝余。
祝余在看見對面老人的那一剎。
一滴淚,已滑至腮邊。
祖父是這個世界上最瀟灑,最快意,最風流的人,祝余未出嫁時便常常想,若是這世界上,真的有仙人,那便該是她祖父。
可如今,只需一眼,她望著那個頭發斑白,面容憔悴的老人,便已察覺,他早已失去了那些東西。
命運何故如此捉弄凡夫俗子呢,她為祖父感到遺憾和悲傷。
但場上其他人可不管這些。
抽簽決定立場。
紅黑兩簽,祝余選了黑的。
她展開手中的簽文,臉上血色瞬間盡褪。
那片薄薄的簽籌此刻重的嚇人,壓得她指尖冰涼。
她抽到的是“孝乃百行之首,縱萬難當前,亦當以孝為先”。
場下瞬間炸開。
這場題,說沒有人暗中操縱,沒人會相信。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會明白,這簽抽的已非刁難,而是絕殺。
祝余被置于了一個進退維谷的倫理絕境。
她若辯輸,自然一切休提;
她若辯贏,豈不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為求勝利可違逆、甚至擊敗授業恩師兼祖父”?
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孝”,她的勝利將直接否定她的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