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娜非常嫻熟帶了醫生過來,在房間里掛上水,還是老樣子,精神上情緒的毛病,具體反映就是免疫力低下,抵抗力弱,輕微貧血。趙明娜已經習慣了林楊白脆弱的身體,他在工作上無可挑剔,就是身體不好,她想這就是老天爺給他關上的窗戶吧。
雖然林楊白還躺在床上,趙明娜還是不得不給他安排工作,最要緊的就是幾首新歌,合作方還有三個月出新專輯,其中兩首由林楊白全權創作。對方算是音樂界頂流天王天后般的人物,看上林楊白的靈氣跟天賦,才會降級找上他,趙明娜很重視這一次合作,勒令他拿出全部精力應對。
陽瑜本來指望趙明娜能來勸勸林楊白好好將養呢,結果反而招來壓榨,等人走后,她不滿地朝他抱怨,“什么嘛,你都病成這樣了,還布置一大堆任務,一個星期就要完成。我早聽說你們圈子壓榨藝人厲害,紅一個就要奶一堆,原來是真的。”
陽瑜絮絮叨叨吐槽林楊白的公司跟經紀人,她早發現了,有關他的事,就算不分青紅皂白,只要她站在他的角度,就算是無理取鬧,完全無腦維護他,林楊白的情緒就會好很多。并不需要具體做什么,更多的倒像是一種情緒和立場上的支持。
林楊白坐在床上,手上捧著記詞本,抵著眉頭思索。右手上掛水,不方便動作,想一句要寫好久。陽瑜也在他的房間,將陽臺上的衣服收回來疊好放進衣帽間,收拾了一下浴室,就沒什么好做的。
鐘點工阿姨很敬業,陽瑜很少打掃房間,看林楊白在工作,她下樓將雞湯燉上。是托姑姑在鄉下買得養了三年多的老母雞,非常有營養價值,什么都不需要加,就幾樣大料跟鹽就可以。
燉湯的過程中不免想到姑姑叮囑她的話,自從媽媽把市里房子的鑰匙收回去,爸爸斷了她額外的零花錢,陽瑜就好像擺脫了某種壓力。以前那么害怕的事情,現在真實經歷,臆想中的恐懼似乎并不濃烈。
可就算物質上不再受制于人,精神上的枷鎖卻磨得人不好受。姑姑跟她講,爸媽就只有她一個女兒,她不再婚是不可能的,怎么也要生一個孩子,哪怕是為了爸媽能夠安度晚年。
哪怕她只是把孩子生下來交給老人家帶呢,陽瑜不理解家里人對孩子的執著,就像家里人不理解她對再婚的不以為然。她很矛盾、糾結,既做不到狠下心腸對父母不管不問,又做不到完全摒棄自已的思想,受人擺布,往往痛苦便來源于此。
所以,她到了長沙,還跟康寧保持著不咸不淡的聯系。說不上來為什么,他或許是一種選擇,一條退路。
陽瑜下意識將林楊白排除在那個選擇之外,她已經傷害了他一次。她不想再把他卷進自已更深的生活。就算肖邦,她有底氣開始,做著結束的準備,游刃有余。
但是林楊白身上充滿了不確定,她不確定跟他牽扯更深之后,是否能夠全身而退。第一段婚姻的失敗,讓陽瑜感到無奈跟命運的坎坷,但說實話,自始至終,她從容有度,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她的心一直完全屬于自已,雖然曾經交給肖邦,也控制的很好,想收就能夠收回來。
可是林楊白不一樣,她曾經短暫地喜歡過他,卻誘得他泥足深陷,去了半條命。她怕自已戀愛腦,也怕別人戀愛腦,她其實很不喜歡招惹太過執著純情的人,早知道林楊白會陷得那么深,她當初一定不會接近他。
他掩藏的太好,在她身邊的時候,將一個冷淡、可有可無的角色拿捏的太好,勾著她又不至于叫她完全失去興致。
得知后來的一切,她才會那么震驚,有觸動、愧疚、感動跟歡喜,但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想遠離。在他身體好了之后,徹底遠離,過一種平平淡淡,沒有太過驚喜也沒有太過波折的普通人的日子。
偏偏他還將自已的房子給了她,陽瑜再次為自已的接手而后悔。她杵著下巴,努力思索該怎么才能將這份情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