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人臉上的笑容淡了,看向柳姨娘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審視。
還有那威武將軍府:
將軍夫人端坐主位,眼神凌厲如刀,掃過下首請安的鶯鶯燕燕和一眾庶女:“都給我聽真了!沈家大小姐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心術不正,妄圖攀龍附鳳,便是此等下場!”
“女子立世,當知廉恥,守本分!別仗著有幾分顏色,學些狐媚手段就妄想翻天!嫡庶有別,尊卑有序,這是鐵打的規矩!”
“誰要是敢學那沈云曦,在本夫人眼皮子底下耍弄那些腌臜心思,休怪我軍法家規無情!”
一席話擲地有聲,幾個心思活絡的妾室和庶女頓時噤若寒蟬,臉色發白。
再看那貴婦小聚的暖閣里,話題自然也繞不開。“沈家那丫頭,名聲算是徹底臭了。”
“可不是?‘沈家大小姐’這名號,如今跟‘扶正庶女教壞嫡女’劃等號了!哪個體面人家還敢要?娶回去攪家精嗎?”
“沈尚書這官聲……怕是要受大牽連。治家不嚴,何以治事?”
一時間,“沈家大小姐”成了貴婦圈中反面教材的活標本,沈云曦苦心經營多年的“才女”、“端莊”形象,在唾沫星子里轟然倒塌。
宇文皓邊吃邊,仿佛他就是從各個府邸和暖閣里親眼看到的。
蕭景皓靜靜地聽著,神色莫名。
青楊看宇文皓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宇文公子要是不學醫,他必然是一個超有天賦的說書人啊。
就在吃瓜群們們狂歡的時候,當事人真的是凄苦不已。
沈云曦蜷縮在暖云閣,門窗緊閉,也隔絕不了那無孔不入的嘲笑聲。
她發髻散亂,臉上淚水混著脂粉糊成一片,眼神里是歇斯底里的怨毒。
“廢物!一群廢物!”她對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柑桔尖聲咆哮,“讓你們盯著外面的風,怎么就讓那些賤民傳成這樣了?她們憑什么這么編排我?”
柑桔抖如篩糠,頭埋得更低,大氣不敢出。
王氏聞訊趕來,看到女兒這副模樣,心如刀絞。
她一把摟住哭得幾乎斷氣的沈云曦,嘴里惡毒地咒罵:“都是沈星沫那個下賤胚子!天生的掃把星!克死了親娘又來禍害我的兒!”
“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引你入套!我的云兒啊,你放心,娘發誓,定要讓她身敗名裂,生不如死,給你出了這口惡氣!”
對沈青山而言,這幾日的朝堂堪比修羅場。同僚們或明或暗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針,扎得他體無完膚。
吏部衙門的回廊上,“偶遇”的同僚甲抱拳笑道:“沈大人,早啊!哎,聽聞府上千金……咳咳,性情中人,勇氣可嘉!佩服,佩服!”那話語里的戲謔幾乎要溢出來。
宮門外等候上朝的間隙,同僚乙狀似關切地湊近:“沈兄,國師府壽宴聽說極是熱鬧?可惜未能親臨,只聽說……出了點小風波?令愛千金可還安好?需不需要請個太醫瞧瞧?”眼底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
就連下屬前來稟報公務,眼神也帶著躲閃,語氣小心翼翼,仿佛他這位頂頭上司是隨時會爆發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