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轉(zhuǎn)向王氏,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剜向她,“你是怎么當(dāng)?shù)倪@個家?星沫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針孔!頭傷!瘦得跟個鬼似的!”
“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說我沈府苛待嫡女!說我沈青山縱容你這毒婦虐待前妻之女!連陳大人都親自提點我了!你告訴我!你讓我這張老臉……還往哪里放?!你告訴我!往哪里放?”
極致的憤怒和恐懼沖垮了理智,沈青山一把抓起手邊那個價值不菲的青瓷茶盞,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摜向王氏腳邊的地面!
“嘩啦——!”
刺耳的碎裂聲中瓷片四散飛濺,滾燙的茶水混著茶葉潑濺開來,瞬間濡濕了王氏華貴的裙擺。
已經(jīng)在沈青山身邊幾十年的王氏已經(jīng)熟知了拿捏這個男人的辦法,于是她不再辯解,只是一味地掩面哭泣。
她知道,沈青山把火氣都發(fā)完了,才好說話。
果然,沈青山罵了一會,砸完了那套茶具后,氣促的喘息聲慢慢平復(fù)下來。
王氏趕緊抓住機會,用手絹半掩著臉哭哭啼啼地辯解:“老爺息怒!云曦真的是被那死丫頭算計了啊!您是沒看到,那丫頭現(xiàn)在邪門得很!至于那些傷……都是底下刁奴所為,妾身已經(jīng)嚴(yán)查處罰過了……”
她見沈青山怒氣稍緩,趕緊岔開話題上眼藥,“老爺,您說星沫這丫頭也是,聞家老太太六十整壽,多大的場面?她倒好,自己做了一碗老母雞湯就端去了!”
“這不是存心讓沈家、讓您丟臉嗎?聞家那些珍寶,哪一件不比她那破湯強?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沈星沫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門口,她今日穿著一身素凈的衣裙,更顯得身形單薄。
聽到王氏的話,她并未動怒,反而平靜地走進來,對著沈青山福了福身:
“父親息怒。母親說得對,是女兒考慮不周,丟了沈家的顏面。”
她抬起頭,眼神清澈,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和“認(rèn)命”:
“女兒確實窮酸,身無長物。我亡母的嫁妝……這些年也一直是母親(指王氏)代為保管打理,女兒連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更別說拿出像樣的東西去給外祖母賀壽了。”
“一碗雞湯,已是女兒能拿出的全部心意。”
“嫁妝”二字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讓王氏心頭警鈴大作!
沈星沫仿佛沒看到王氏驟變的臉色,繼續(xù)用那溫順無害的語氣說道:
“女兒想著,過些日子就要及笄了,也該學(xué)著打理自己的東西了。母親這些年辛苦替我管著,想必賬目清晰,物件齊全。”
“不如……就趁著及笄前,讓女兒學(xué)著接手,也好……免得日后出嫁時手忙腳亂,再被人笑話沈家女兒不懂持家,連自己母親的嫁妝都管不好。”
她頓了頓,看向沈青山,眼神帶著一絲“天真”地詢問:“父親,您說……女兒該不該去跟外祖父和舅舅解釋一下?”
“就說……母親實在是太心疼女兒了,怕女兒年紀(jì)小不懂事,才一定要替女兒掌管這嫁妝的?免得聞家誤會了母親和沈府?”
“不行!”王氏失聲尖叫!
解釋?去跟聞家解釋?那不就等于告訴聞玄罡她王氏霸占著前夫人的嫁妝不還嗎?聞家正愁沒借口找茬呢!
好個沈星沫!字字句句都在給她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