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琛后來開解他,前世今生的命軌本就未必重疊,前世沈霜寧是他的妻,但這一世就未必如此。
也許前世是孽緣,今生才逐步回到正軌,還說謝臨才是她的正緣,讓蕭景淵不要想太多了。
蕭景淵聽到“孽緣”二字,就想一腳把蘇琛這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東西踹下水去。
蘇琛說著,余光瞥見他神情,才意識到自己嘴快,連忙住了嘴,訕訕一笑,還不忘恭維一句:
“世子英明神武,自不會被這點小事困擾,蘇某也就隨便說說,世子隨便聽聽,那個,我突然想起來家中母豬要生產,得趕緊回去了,告辭告辭!”
躬身一禮就溜了。
蘇琛是多么會審時度勢的一個人,這簡直是送命題,他可不敢亂說!
蕭景淵還站在原地,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謝臨求的那支姻緣簽,還有謝臨提及此事時得意洋洋的模樣。
“沈霜寧,我是孽緣,他是正緣么?”
某種遲來又陌生的鈍痛在心里蕩開,久久不散,蕭景淵卻冷冷地笑了。
兩日后,蕭景淵遵守約定,派人將那上百斤土豆送到了榮國公府的偏門,來的還有一位三十出頭的男人。
“在下陳嘉,見過四小姐。”
對方身著洗得發白的粗布長袍,青灰色布料上還沾著幾星未干的泥點,長相平平,伸出的兩只手寬大而粗糙,看得出是常年勞作。
他身后停著一輛簡陋驢車,車上堆著幾袋圓滾滾的土豆,麻袋被麻繩捆得結結實實
當“陳嘉”二字傳入耳中時,沈霜寧嚇了一跳。
陳嘉就是前世那個肩扛麻袋進宮、向宣文帝進獻土豆的寒門功臣!
也是后來的戶部尚書陳大人,很得宣文帝器重。
前世讓沈霜寧佩服的人不多,陳嘉算一位。
此人出身耕讀世家,卻甘愿扎根田間,任戶部尚書期間興修水利、力推桑麻,減賦稅、平災荒,官服下永遠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中衣。
他似一股清流,從不參與京中權貴的瓊林宴,花酒局。每當下朝,不是去哪家勾欄瓦舍聽曲兒,卻是到京郊農田里看稻穗抽芽、土豆膨大。
背地里不少人笑他一身土氣難登大雅之堂,他卻是為民為國做實事的好官。
可是好官往往難有好下場,陳嘉任戶部尚書僅三年不到,便遇刺于京郊農田。
他一生未娶親生子,將生命都奉獻給了大梁。
得知陳嘉的死訊時,沈霜寧曾為他落淚。
眼下看到前世的陳大人就站在她面前,沈霜寧心下復雜,忙伸手托起他的手臂。
“先生無需多禮。”
陳嘉惶恐后退:“在下衣著臟污,別污了四小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