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連心,沈霜寧痛得咬緊了牙關,硬是沒讓自己哼出半聲。
她知道蘭湘貪婪且多疑,尋常的好處打動不了對方,必須拋出一個足夠誘人且聽起來“干凈”的鉤子。
“娘娘!”沈霜寧強忍著痛呼,聲音因用力而微微發顫,卻字字清晰。
“暗賬雖快,可終究見不得光,一旦敗露,便是潑天的禍事!臣女說的法子,既能讓銀子流水似的進來,又能光明正大,讓人挑不出錯處!”
沈霜寧看向蘭湘搭在小腹上的手,又補了一句:“娘娘不為自己,也當為腹中的皇嗣做長遠打算啊。”
私放印子錢獲利雖大,可終究是一筆臟錢。
提到皇嗣,蘭湘終于動了動眼尾,搭在扶手上的手抬了起來。
竹片這才稍稍松開,沈霜寧喘了口氣,冷汗順著額角淌進眼里,瞇了瞇,不敢有片刻松懈。
她看著上首美艷的女人,問道:“貴妃娘娘身上穿著的宮裝,用料可是江南的云錦,貢品里的‘醉流霞’?”
蘭湘勾唇道:“你倒是識貨,確實是醉流霞,不過這跟你說的法子,有何關系?”
沈霜寧道:“圣上賞了您,這料子市面上見不著,臣女正好認識織云錦的老手藝人,可讓他們改良花色,做成尋常官宦人家能買得起的樣式。
“娘娘只需借著‘宮里賞賜’的由頭,讓這份手藝‘流傳’出去,沈家票號負責鋪貨收款,至于利潤,娘娘拿大頭!”
沈霜寧為的是拖延時間,少吃點苦頭,什么手藝人她當然不認識,純屬瞎編罷了。
蘭湘垂在臉頰邊的流蘇微微晃動,冷聲道:“云錦是貢品,私自流通是掉腦袋的罪,你敢糊弄本宮?”
“臣女不敢!”
沈霜寧解釋道:“不是真的貢品料子,是仿其紋樣,用尋常絲線織就,樣子瞧著像,價格卻親民。百姓愛跟風,見是‘貴妃同款’的花樣,定然瘋搶!”
蘭湘瞇了瞇眼,倨傲道:“賤民也配跟本宮用同款?豈不是拉低了本宮的身份?這便是你的辦法嗎!”
貴妃娘娘顯然不滿意,手一抬,宮人又繼續對沈霜寧動刑。
沈霜寧疼得渾身都在顫抖,腦子卻愈發清明,急忙道:“娘娘的‘醉流霞’是圣上御賜,金貴無雙,旁人自然連仰望都不配。
“仿品不過取其紋樣,讓百姓沾點娘娘的光,感念您的恩慈!就像閨秀仿畫您的牡丹鈿,反倒更顯娘娘風華!”
她邊說,邊覦著蘭湘的神情,見對方臉色稍緩,沈霜寧又趁熱打鐵道:
“這生意賺的是明面上的銀子,貴在賺到‘娘娘體恤民間、共享華美’的名聲,還能為娘娘腹中皇嗣積善緣,圣上若得知,說不定會讓史官在史書上添一筆:貴妃善引風尚,惠及市井”
沈霜寧原本櫻粉的唇瓣早已失了血色,極為艱難道:“如此,豈不是名利雙收,兩全其美?”
蘭湘曾是燕王府的洗腳婢,這些年拼命往上爬,無非是想擺脫卑賤出身,青史留名對她而言,是何等風光的事!
沈霜寧恰恰說到了她的心坎里!
蘭湘默了片刻,終于抬手:“把東西都撤了,起來吧。”
制著沈霜寧的嬤嬤立刻松了手,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