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論怎么游說利誘,這人都跟一根筋似的,只想種地!
種地種地!這破地有什么可種的?進軍營爭軍功、當將軍,不是更有前途嗎?!
“真是他娘的屈才!”嚴錚一拍大腿,對隨從說道:“走,找裴少師去,這破地方沒待頭了,回京!”
其實他們早該離開了,可裴執遲遲不動身,嚴錚拿不準他的心思,也不好催他。
眼下田莊的事塵埃落定,兇手伏法,再逗留下去也沒什么意思。
嚴錚大步往裴執暫住的西廂房走,剛轉過回廊,腳步猛地頓住。
只見裴執正站在槐樹下,旁邊立在一名穿月白襦裙的女子。
嚴錚愣了愣,有些愕然,那不是沈四姑娘么?
這孤男寡女的,莫不是在私會?
蕭世子人還在田莊呢,這兩人未免太大膽了!
嚴錚眼珠轉了轉,終究是沒敢上前打擾。
這邊,沈霜寧仰頭看著裴執,微微咬唇,才開口道:“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喚過我‘寧姑娘’,因為我騙他,我姓寧?!?/p>
裴執面上一片沉靜,內心卻已在滴血。
沈霜寧道:“你一直不肯告訴我,你是誰。是怕我想起來嗎?”
裴執攥緊了手指,微微偏移了目光:“我不知你在說什么?!?/p>
“你怎會不知?”沈霜寧執拗道,“我是沒有你聰明,可我并不傻!”
晚風漸涼,槐樹葉沙沙作響。
裴執頭一回生出了逃避的心思。
沈霜寧深吸一口氣,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根本不姓裴,不是裴家三郎,對嗎?”
裴執沒說話。
沈霜寧上前一步,道:“你是謝延?!?/p>
沒有疑問,沒有試探,只有一句平鋪直敘的確認。
裴執的靈魂在震顫。
沈霜寧看著他眼里的動搖,心口積壓多日的疑云驟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釋然。
她輕輕笑了笑,眼底卻泛起濕意:“你果然是?!?/p>
前世的裴家三郎,就是個癡兒,哪有眼前這人這般聰明絕頂、運籌帷幄?
唯有瑞王身邊那位的謀士,才能在朝堂上步步為營,才能一次又一次的騙過她!
裴執看到了她眼里一閃而過的厭惡,心口仿佛被刺了一下,他厭極了她這個眼神。
“謝延已經死了。”
裴執忽然抬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他微微俯身,逼近她帶著霧氣的眼睛說道:“那個傷害你、令你害怕、令你不安的謝延,已經死了。你看好,我不是他!”
這般的裴執,讓沈霜寧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謝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