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翠兒被他爹這粗嗓門說得頭都快埋到胸口,細聲細氣地拽了拽金范的袖子,指尖溫溫軟軟的。
金范心里那點猶豫頓時煙消云散,反手握住翠兒的手。
這一握,胡翠兒身子猛地一顫,卻沒抽回去。
只是睫毛顫得更厲害了。
金范看著她這模樣,想起剛穿來那會兒。
原主餓得快死,是這姑娘偷偷塞給他半個菜餅子,餅子上還留著她手心的溫度。
如今自己時來運轉,總不能負了人家。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雙喜臨門啊!
晚飯時胡屠戶喝得滿臉通紅,唾沫橫飛地跟街坊吹噓自家女婿是文曲星下凡,把金范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金范沒心思聽這些,滿腦子都是胡翠兒低頭添酒時,脖頸那截白皙的肌膚。
還有她遞杯子時不小心碰到自己手指的觸感,像有小電流順著胳膊竄上來。
好不容易把老丈人勸去歇著,金范剛轉身,就見胡翠兒端著銅盆站在房門口。
盆里是兌好的熱水,冒著熱氣。
”老爺,你擦把臉吧。”她聲音細得像蚊子哼,把”夫君”兩個字咽了回去。
臉又紅了。
金范接過銅盆時故意碰了碰她的手。
姑娘”呀”地低呼一聲,轉身就想跑,卻被金范一把拉住。
”翠兒。”金范聲音比平時沉了些,帶著文氣滋養過的清朗,”別怕。”
“莫慌。”
胡翠兒猛地抬頭,撞進他眼里。
以前的金范眼窩深陷,總帶著股窮酸相。
可現在不一樣了,白發襯得眉眼分明。
眼里像有光在轉,看得她心跳都亂了節拍。
掙了兩下沒掙開,索性就不動了。
只是低著頭,肩膀微微發顫。
金范牽著翠兒進了屋,屋里就一張舊木床,鋪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褥子,
墻角擺著個掉漆的木箱,是姑娘的嫁妝。
他反手關了門,屋里頓時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