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熙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沒有接話。
宮北澤?那個只會用刻薄言語和冰冷威脅來彰顯存在的男人?
他和眼前這些需要溫柔呵護的生命,簡直是兩個世界。
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的噴壺上。
二樓書房。
厚重的窗簾拉開了一半。宮北澤站在窗邊,高大的身影被陽光拉長投在昂貴的地毯上。他手里端著一杯黑咖啡,卻沒有喝。
深邃的目光穿過明凈的玻璃,越過樓下精心修剪的草坪,精準地鎖定了玻璃花房里那個半跪著的沐浴在陽光下的纖細身影。
他看著她動作輕柔地拂過綠蘿的葉片,看著她微微仰頭感受花房里的暖意時舒展的頸項線條,看著她偶爾對宮夫人說話時,嘴角那抹淺淡的笑意。
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如同細小的藤蔓,悄然纏繞上他冰冷的心房。
他看得太專注,以至于葉梓熙似乎察覺到什么,疑惑地抬起頭,視線朝著他書房的方向掃來。
宮北澤心頭莫名一跳,下意識地,迅速側身退后半步,將自己完全隱沒在厚重的天鵝絨窗簾的陰影里。心臟在胸腔里不規律地鼓噪了幾下,
有種被偷看被抓包的感覺,久違的狼狽感悄然彌漫開來。
他低頭抿了一口早已冷掉的咖啡,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卻壓不住那絲莫名的悸動。
午餐時間。
餐桌上不再是沉悶的戰場,宮夫人精神好了許多,話也多了起來。
“北澤,嘗嘗這個清蒸鱸魚,是梓熙特意讓廚房按她說的法子做的,說是少油少鹽,對心臟好。”宮夫人熱情地給兒子夾了一塊雪白的魚肉。
宮北澤的目光落在自己碗里那塊魚肉上,又掃過對面安靜用餐的葉梓熙。
她今天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高領薄毛衣,他拿起筷子,動作優雅地嘗了一口,魚肉鮮嫩,火候恰到好處,確實清淡適口。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聽不出情緒,目光卻再次投向葉梓熙,“你還會做魚?”
葉梓熙抬起眼,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帶著探究意味的眼睛,語氣平靜無波:“不會做。只是恰好知道心臟病人術后飲食的注意事項,跟廚房提了一下建議而已。”她頓了頓,補充道,“為了夫人恢復得好。”
宮北澤被她這撇得干干凈凈、公事公辦的態度噎了一下。
他放下筷子,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態帶著慣有的慵懶和審視,語氣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刻薄,反而帶著玩味的探究?
“哦?只是恰好知道?”他微微挑眉,目光在她臉上掃視。
“我怎么不知道葉大小姐除了拿手術刀,對廚藝也這么有研究?看來這五年在外面,學了不少東西?”他的話有些刻意引導,仿佛想窺探她不愿提及的過往。
葉梓熙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果然還是那個他,無時無刻不想掌控一切,包括她的過去。
她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疏離:“生存所需罷了。比不上宮總,只需要動動嘴皮子,自然有人把山珍海味送到嘴邊。”
她的反擊依舊帶著刺,卻沒有了之前那種恨不得同歸于盡的尖銳,更像是一種帶著距離感的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