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前夕,一個無星無月的深夜,整個皇宮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巡邏侍衛沉重的腳步聲有規矩地響起。
在冷宮與廢棄花園交界處,高高的宮墻投下更深的陰影,將這里隔絕成一方被遺忘的天地。
一抹纖細的黑影披著寬大的黑色斗篷,兜帽拉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她蹲在地上,身前是一個小小的火盆,里面幾張粗糙的紙錢正被微弱的火苗舔舐著,橘黃色的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映亮了她斗篷下那張臉。
紙灰打著旋兒飄起,又被無形的黑暗吞噬。
“懷瑾,夫君……”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這點心意,你收著吧!”
她不是在祭奠,更像是在尋求一種慰藉。
“什么人?”一聲厲喝如同驚雷,猛地撕裂了死寂。
不遠處拐角,一隊巡邏的侍衛恰好經過,領隊眼尖,瞬間捕捉到了墻根下那一點跳躍的火光。
那人猛地站起身,想也不想地轉身跑開,動作倉促到了極點。
“站住!”侍衛們的呼喝聲和急促的腳步聲緊追而來,如同索命的鼓點敲在她身后。
那隊侍衛沖到火光處,只看到地上一個簡陋的火盆,里面是幾片未燒盡的紙錢殘骸,冒著縷縷青煙,散發著焦糊的氣味。火光已然熄滅,四周一片狼藉,顯然人剛剛逃離。
“搜!仔細搜!看看有沒有留下什么!”領隊臉色鐵青,深更半夜在宮里燒紙,這是大忌諱!更是對宮規的嚴重挑釁!
很快,一個眼尖的侍衛指著紙灰旁驚呼:“頭兒!這里有東西!”
在冰冷的地面,一只酒壺放在那里,是祭品的一部分。
“頭兒,火盆里還有未燒完的紙。”另外一個侍衛拿出了殘存的紙片,上面的“瑾”字清晰可辨。
領隊眼神凌厲:“立刻封鎖附近區域,嚴密排查!同時,將此物火速呈報內務府總管,請總管大人查查是哪宮的東西。深宮縱火、私祭亡靈,此事非同小可!”
內務府總管看著眼前這只明顯出自宮造的白瓷酒壺,眉頭緊鎖。
每個宮的物品都有獨特的標識,這只酒壺也不例外。
“瑤華宮。”他摩挲著壺底的印記,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瑤華宮,那是蘇婕妤的居所,陛下心尖兒上的人。此事牽扯到最受寵的妃嬪,還涉及私祭這種宮中大忌,一個處理不好,就是滔天大禍。
他深知自己這個位置,最忌諱的就是直接卷入高位妃嬪的爭斗,尤其是一方是如日中天的寵妃。
沉吟良久,他最終下了決斷。
他不能自己扛這個雷,更不能直接捅到陛下那里,萬一陛下震怒之下遷怒于他。他恐死無葬身之地。
他打了個寒戰。
他要親自去慈寧宮,稟報太后娘娘。唯有請出掌管后宮法度的太后,才能既顯得他恪盡職守,又不至于引火燒身。
次日一早,內務府總管和禁軍發現酒壺的領隊,一起來到了太后的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