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她咬牙拉升高度,光刃在身后劃出殘影,“原宗,分析它們的聚合信號!”
“檢測到群體感應分子濃度異常升高,頻率12hz——這是它們的通訊密碼,用于協調修復和進攻?!?/p>
林夏突然有了主意。她沖向神殿的穹頂,那里的放線菌孢子囊還在不斷釋放抗生素。當她抓起一把孢子時,翅膀突然反向扇動,將這些黃色粉末撒向變異菌最密集的區域——同時,鎧甲的聲波發射器開始工作,發出12hz的反相頻率。
奇跡發生了。變異鏈球菌的聚合動作突然變得混亂,有些菌體剛粘在一起就相互攻擊,有些則在原地抽搐,細胞膜像被揉皺的紙般失去彈性。放線菌的抗生素粉末趁機鉆進它們的細胞壁,原本無效的藥物此刻竟在反相聲波的作用下穿透了抗性屏障。
“這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林夏懸停在戰場上空,看著噬菌體雞尾酒終于突破防御,那些經過編輯的病毒像精準的手術刀,只切割攜帶耐藥質粒的dna片段,卻對正常菌體秋毫無犯,“它們用群體感應協調進攻,我就用同樣的頻率讓它們自相殘殺?!?/p>
戰斗持續了三個小時。當最后一株變異鏈球菌在噬菌體的圍攻下破裂時,林夏的鎧甲已經布滿了黑色的溶血素痕跡,能量指示燈閃爍著紅色警報。她落在神殿的穹頂邊緣,看著下方狼藉的戰場——大腸桿菌的綠色殘軀像退潮后的海藻,葡萄球菌的紅色山巒被蝕出無數空洞,只有放線菌的紫色菌絲還在頑強地蔓延,修復被破壞的土地。
“老陳需要知道這個。”她對著光纖說,聲音里帶著疲憊,“讓醫院立刻停用萬古霉素,改用我發送的噬菌體組合方案。還有,告訴他們——微觀世界不是他們的垃圾場,每一片培養皿都是一個需要尊重的生態系統。”
老陳的回復隔了很久才傳來,帶著明顯的顫抖:“已經照做了……林博士,你那邊還好嗎?培養皿的畫面看起來像經歷了火災?!?/p>
林夏低頭看著自己的光刃,上面還沾著變異菌的殘骸?!拔液芎??!彼p聲說,“只是重新認識了神權的疆界——所謂主宰,從來不是肆意毀滅,而是懂得守護平衡?!?/p>
當天傍晚,林夏開始重建被破壞的象限。她沒有選擇清除所有變異菌的殘余,而是留下了三株失去耐藥基因的菌體,將它們隔離在第四象限的角落。
“原宗,給它們注射普通鏈球菌的基因片段?!彼自诟綦x區邊緣,看著那些失去攻擊性的菌體在瓊脂上緩慢爬行,“讓它們記住,沒有抗性基因,它們依然能活下去?!?/p>
鎧甲的微針輕輕刺入菌體,綠色的基因溶液像營養液般注入。林夏看著那些鏈球菌的細胞膜漸漸恢復透明,菌毛重新變得柔軟,甚至開始與附近的大腸桿菌交換營養——這是它們未被抗生素逼迫前的原始狀態。
“這才是生命該有的樣子。”她站起身,翅膀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培養皿的穹頂之外,老陳正在更換新的瓊脂培養基,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像在觸摸易碎的星辰。
夜幕降臨時,林夏坐在修復一新的孢子王座上。第一象限的赤焰山重新亮起紅光,第二象限的生物膜像層薄紗般覆蓋在峽谷上方,第三象限的放線菌森林里,螢火蟲般的噬菌體正在巡邏,第四象限的隔離區里,改良后的鏈球菌與大腸桿菌共同編織著新的生態網。
她調出老陳傳來的醫院數據:病人的血液培養結果顯示,葡萄球菌已降至正常水平,新的噬菌體組合沒有引發任何不良反應,甚至還幫助恢復了腸道菌群平衡。
“看,它們在感謝你?!痹谕蝗徽f,鎧甲的全息投影在她面前展開——那是培養皿里所有微生物的生物電信號圖譜,不同顏色的脈沖正在同步跳動,像首和諧的交響曲。
林夏伸出手,指尖穿過投影,仿佛觸碰到了那些微小的生命。她想起導師說過的話:“當你站在微觀與宏觀的交界處,才能明白所謂神,不過是懂得傾聽的凡人?!?/p>
遠處的光纖傳來輕微的震動,老陳發來一張照片:醫院的病床上,那個曾瀕臨死亡的病人正在微笑,床頭擺著一盆盛開的雛菊,花瓣上的露珠里,或許正藏著另一個等待被發現的宇宙。
林夏的翅膀輕輕扇動,帶她飛向神殿的穹頂。月光穿過培養皿的玻璃壁,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鎧甲的能量膜與微生物的生物電信號共振,發出像風鈴般悅耳的聲響。
她知道,這場微觀世界的戰爭永遠不會結束。人類的貪婪和傲慢會不斷制造新的變異體,耐藥基因的漂流瓶會繼續在生態系統里穿梭,像懸在頭頂的利劍。但只要還有人愿意站在這里,傾聽生命的聲音,守護平衡的法則,希望就永遠不會熄滅。
“明天,我們去探索培養皿邊緣的未知區域?!彼龑χ强蛰p聲說,那里有瓊脂與玻璃接觸的縫隙,據說藏著連顯微鏡都無法觀察到的古菌群落,“原宗,準備好記錄新的發現了嗎?”
鎧甲的指示燈溫柔地閃爍著,像在點頭。遠處的未知區域,一縷微弱的藍光正在黑暗中亮起,像在向這位微觀世界的守護者發出邀請。林夏展開翅膀,朝著藍光飛去,能量膜上的星圖與培養皿外的星空漸漸重疊——在這里,她不是神,只是個追尋真相的行者,帶著兩個世界的希望,繼續著永無止境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