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以后自己每晚每晚要呆在這墳墓面前,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可眼下又不是她起雞皮疙瘩的時候。
表姐緊咬了一下嘴唇,調整了一下剛才又散亂了的心神,端正心神,攝心守意,立著身子,合起手掌,對著這座傾斜了墓碑的墳墓,拜了三拜。
表姐輕聲而又誠懇地說道:“對不起,這位先人。打擾到您了,真是對不住您。以后我要在這個車間漿引線。可能每天都會吵到您,請您見諒!您千萬別出來嚇我,我以后經常給您上香!”
嘴上是要求墳墓里躺著的先人千萬不要出來嚇自己,可自己越發覺得墳墓里的鬼馬上就會鉆出來一般。
表姐全身緊繃,心里緊張到了極點。
她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向任何一方。
四周除了風呼呼地吹,除了茅草簌簌作響,宛如四面八方都有鬼魂鉆了出來似的!
這半夜三點,誰會來此救救她啊?
哪怕有一聲的狗叫,也是好的啊!
哪怕傳來一聲蟋蟀聲,也好過沒有一點活的氣息啊!
雖然這樣子道謙與禱告,不知道是否有用?但表姐想求一個心理安慰。她更是想給自己壯一點膽。
給這座墳墓的主人道謙完畢,表姐猶如火箭發射般,一下就躥到了表妹李奔香的車間。
一看,李奔香的車間早聚滿了人。清一色的全是女人。
只聽住在表姐隔壁的那位婦人說:“李奔香,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我那個車間旁邊有一座墳墓,這半夜三四點鐘,我車間那座墳墓的墓碑,好像在一開一合似的。我總感覺有個黑影從那一開一合的墓碑中飄了出來。我哪里還有心思漿引線?趕忙跑到你這里來了。”
還未等李奔香答話,譚流逸的妹妹譚流椰立馬擠到李奔香面前,半是哭、半是訴地說:
“嗚嗚,嫂嫂,我車間后面也有兩座墳墓。我剛才好像還跟一個黑影撞了一下,嚇得我都摔了一跤!嗚嗚,嫂嫂,你陪我去一下我車間好不好嘛?我不敢回車間了!嗚嗚……”
說罷,譚流椰睜著帶淚的雙眼,可憐兮兮地用雙手緊緊地抓住李奔香的手臂。好似她嫂嫂李奔香馬上就會消失不見。
李奔香知道小姑子膽小,因而聽小姑子如此說,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另外一個婦女,之前吃飯時聽李奔香喊她為嬸嬸。她嬸嬸是個大嗓門,亮開銅鑼嗓子對李奔香說:“奔香呀,我可怎么做事啊?我車間前后都有墳墓。我車間都被那兩座墳墓夾在中間了!我可怎么有心思漿引線啊!我怕墳墓里的兩只鬼把我堵在中間!天啦,老天爺啊,求您救救我吧,我不要活啦……”
還有一個婦女,是譚流逸朋友的妻子,叫艷子的。艷子更絕,她直接拿一把凳子,拔開眾人,把凳子往李奔香面前一放,一屁股坐了下去。
艷子用手拍了拍心口,爾后瞪著銅鈴似的大眼,嚷嚷道:“哎哎哎,你們大家都讓一讓,先讓我緩過一口氣兒來。我剛才都快嚇暈了。我車間旁邊那幾座墳墓,白天怎么沒看見?恍若這半夜三更才冒出來似的。那幾座墳墓,好像從里面傳出來跟我說話的聲音。我仿佛還聽見它們叫我‘艷子’,我沒聽清楚就趕緊跑過來了……”
這時,又擠過來一位婦女,是以前跟譚流逸一起在別的引線廠做過事的,屬于老同事。
老同事的神情稍微穩定一點,她也說道:“這個引線廠的車間真的墳墓特別多。我以前做事的引線廠,他們是把所有的墳墓全部都遷移走了。還請人在廠里做了法事,這才開工。我們在那廠里面做事,看不到多少墳墓。心里也就沒那么害怕。怎么這個廠里面的車間,都是墳墓?害得我都沒心思漿引線!這樣下去,會影響到漿引線的速度與質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