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姜離見識過無爭的花錢如流水,此時也不覺得驚訝。尤其她這兩天被無爭過于富養,如今竟已經沒了拘束感。
馬車內清香撲鼻,是姜離喜歡的海棠香,坐塌墊著厚厚的軟墊,便是怎么顛簸也不怕了。矮幾上擺著茶具果盤,樣樣都是姜離喜歡的。
姜離不可避免地想到與裴申在一起的日子,從來都是她鞍前馬后的打點伺候,何時能讓裴申為她做上一點事?
姜離又愈發為無爭死去的妻子感到惋惜,有這樣細心體貼的相公,卻這般陰陽兩隔,當真是無福。
看到姜離神色黯然,無爭忐忑道:“可是不喜歡?府里還有另一架馬車備著?!?/p>
姜離笑了笑:“沒有,我很喜歡,謝謝?!?/p>
路上,無極像個小活寶一樣笑笑鬧鬧開心了一路,而無爭卻坐在一旁,神色淡然地擦拭著一小節骨笛,偶爾給姜離添上茶水。
很快到了靈越宗山腳下。
姜離掀起簾子的一角往外頭瞧,遙遙看見一座籠罩著薄霧的青山矗立在數十丈外。這山寬厚不高聳,青翠而明亮,模糊間能看見山上的亭臺樓閣。姜離的心變得雀躍起來,仿佛修士們的談笑聲已經近在耳邊。
無爭解釋道:“靈越宗有兩座山,一座供修士們日常生活修煉,便是眼前這座,名‘太虛峰’。另一座在后面,名為‘須竺山’,那是一座真正的神山。”
聽到“神山”兩字,姜離眼睛一亮,果然在翠亮的太虛峰后面看見一座高聳入云,渾身籠罩著詭異幽森的灰霧,陰森壓抑的山峰。
僅是這樣遠遠地瞧著,都叫人心底發寒,望而卻步。
姜離道:“真正的神山,上面住著神仙嗎?”她聽說修士修煉的最終目的,就是成神??墒菙蛋倌晗聛?,只有靈越宗的開創者本就是神,以及第三代宗主修煉成神,除此之外至今未有一人成神。
無爭的聲音有些輕,縹緲得似從天邊傳來:“從前有的,三百多年前,它的主人隕落了,須竺自此封山閉道,任何人都無法進入?!?/p>
姜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轉頭去看山。
無爭在她身后,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眼里的情緒孤寂而惆悵。
馬車緩緩行至太虛峰的正門,迎面碰上裴申準一家三口。他們如今除了還沒有辦婚禮,已經開始同吃同住,宛如真正的家人一般了。
但此刻臉色都不太好的樣子。
今晨三人出門時,正巧碰上幾個鄰居,個個露出嫌惡的表情,指指點點,指桑罵槐,話里話外都是他們做了喪良心的勾當。
裴申心里也氣憤,但還是先去安慰南雪融。
南雪融傲然道:“同他們計較做什么,一群鄉下來的莽夫村婦,沒有文化沒有見識。況且他們都和姜離是一伙的,難不成還指望他們狗嘴里吐出象牙嗎?”
裴申頗感認同,心情好多了。再抬頭,一架精致奢華的馬車近在眼前。
南雪融瞧見這豪華馬車,心中不免心酸。她若是沒被南家除名,這樣的馬車還不是想坐就能坐?
裴申更是妒忌。顯得就你有錢似的,靈越宗也是你來顯擺的地方?有點臭錢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比比靈修?
兩人雖這樣想著,但腳步都一動不動,就想看看這馬車上是什么牛鬼蛇神。
車里先出來一個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修士,他下車后又將簾子掀開,扶著一個綾羅綢緞,風致娉婷的女子下來。
裴申定睛一看,登時瞪大了眼,聲音震驚而炸裂。
“姜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