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別讓他死了。”一道聲音從頭頂冷冷傳來。
抬眼望去,是……九王爺!
裴硯舟指尖微抬,墨風便拎著個肥碩人影摜在地上。
正是松縣縣丞陳鵬。
他哆嗦著跪伏在地,臉上油汗混著涕淚,伸著手要夠裴硯舟的袍角。
“大人!大人饒過我吧!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賬本在何處?”裴硯舟語調平平,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陳鵬顫顫巍巍擠出個生硬的笑。
“大人說笑了,什、什么賬本?下官從未……”
話未說完,裴硯舟擊掌兩下,兩道身影閃現。
左首女子青衫素凈,指尖銀針寒芒流轉;右首男子紅衣似血,腰間皮囊鼓脹凸起。
“赤練掌刑,素問司醫。”裴硯舟垂眸,撣了撣袖口浮灰,“你既不知,便嘗嘗他們二人的手段。放心,爛了皮肉也能給你縫回去。”
赤練倏然扣住陳鵬右腕,三根鋼針插入,如毒蛇入穴。
“啊——!!”陳鵬殺豬般嚎叫,整條手臂青筋虬結,皮肉下如有千萬毒蟻啃咬骨髓。
他抱著右手在地上翻滾,發瘋般地用頭撞地。
忽然,素問抬腳踩住他肩胛,捏住腕骨一掰一推。
”咔!”
劇痛如潮水驟退,只剩手臂不受控地抽搐。
裴硯舟靴尖挑起陳鵬下巴,“你該明白,賀家死士已到燕州。”他附身時,火把的光在眼底跳動,“此刻放你出門,活不過三更。若招供……”
他聲音陡然壓沉,“我送你妻兒去嶺南活命。”
陳鵬癱在汗血混雜的污漬里,喉結劇烈滾動。半晌,嘶聲道,“城西土地廟,灶膛暗格。”
陳鵬遞往賀家的密信上,印著半枚特殊繪制的印章,賀家收信后,會在當日補上剩余半枚送回。
而今日,直至入夜,他仍未收到印信,心知要糟,趁夜將油布包裹的賬本塞進了城隍廟。
剛摸黑回到府邸,便被人捂住口鼻拖進了假山。然后,便眼睜睜看著黑衣人提刀進了自己臥房!
是夜,三騎快馬馱著幾名婦童,悄無聲息地拐進城郊荒徑,往南邊去了。幾個牧民裝束的漢子緊隨其后。
馬蹄裹了厚布,踏過枯草時只余悶響。
京城,天光初亮,仍不見燕州回信。賀知章知道,此番怕是兇多吉少了。
他長嘆一聲,抬手理了理衣袍,出門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