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喬放下了胳膊,從跪墊上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去好了。你且留下。我還有話說?!?/p>
朱夫人冷冷地道。
小喬朝榻上的人行了個躬身禮,默默地轉(zhuǎn)身出去了。
“玉兒,你也先出去,姨母要和你表兄說幾句話?!?/p>
朱夫人看向方才一直立在側(cè)的鄭楚玉,臉上重新露出慈和的笑容,說道。
鄭楚玉看了眼魏劭,柔聲應(yīng)是,朝他二人躬身行禮,跟著退了出去。
……
“仲麟!你明日不會真是要帶她去拜祭家廟吧?”
屋里剩下母子二人,朱夫人立刻問道。
魏劭面無表情,嘴里吐出兩字:“怎會!”
朱夫人仿佛松了口氣,哼了聲:“這樣就好。我還道你被這喬女美色所惑,忘了當年你父兄之仇!方才我不過是想讓她再多些難堪,你卻好,代我收了那東西,誰要!見了就觸目!”
魏劭微微皺了皺眉:“差不多就行了。兒子等下還有事,總不能一直耽擱在她這里。母親不喜,扔了剪了,隨母親的意。”
朱夫人見兒子仿佛有些不快了,便作罷改口道:“你這一去又是半年,玉兒對你很是想念,今夜……”
“今夜兒子宿喬女房中。”魏劭打斷了朱夫人的話,“母親,兒子最后跟你說一次,兒子對表妹沒半點心思,母親還是趁早尋戶合適的人家,將表妹嫁出去為好。免得再空蹉跎了桃李年華,日后悔之晚矣!”
朱夫人惱怒地看著兒子,半晌,氣道:“好啊,我含辛茹苦將你養(yǎng)大,你便如此反哺于我?我又不是逼你做別的,不過是讓你納玉兒入房罷了。你父親一脈,如今只你單傳,你年已二十又二,實在不小,至今沒有子嗣,終于娶妻,偏又娶了個喬家之女!我是拗不過你的祖母,她做主,我也只能認下。只是這樣人家的女兒,怎能為我魏家開枝散葉?遲早是要休掉的!玉兒到底哪里不合你心意了,你要如此氣我……”
朱夫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驀地瞪大了眼睛。
“莫非,你至今還對從前那個蘇女念念不忘?遲遲不娶不說,連叫你納個妾都推三阻四!”
魏劭眼底掠過了一道陰影,神色卻變得愈發(fā)冷漠了,淡淡地道:“母親,你多想了!兒子在外,一年到頭,終日忙碌于軍務(wù),何來空閑去想這些風花雪月?楚玉的事,往后不必再提。兒子另有事,先行告退了。母親早些安歇為宜。”
魏劭朝朱夫人略躬身,轉(zhuǎn)頭便走了。
朱夫人瞪著兒子離開的背影,面現(xiàn)惱意,忽然瞥到還放在榻上的那幅小喬敬上的針線,一把拿了起來,操剪子咬牙,咔嚓咔嚓剪成了兩截,最后連同剪子一道擲在了地上。
……
春娘在東屋庭院外等著小喬,見她出來,迎了上去,陪她默默行了段路,最后回到自己所居的寢屋,屏退了下人,這才詢問剛才的經(jīng)過。
小喬已經(jīng)定下了神,春娘也不必有隱瞞,將方才自己見朱夫人的經(jīng)過簡單敘述了一遍。
春娘沉默了半晌,道:“女君,夫人如此憎恨女君,想獲她歡心,恐怕是回天無力。如今就只能看徐夫人了。倘若徐夫人也是如此,女君……”
她遲疑了下,湊到小喬耳畔:“女君可想過不若婉轉(zhuǎn)服侍于魏侯,以獲他庇護?先前在信都,婢便覺得,魏侯雖因兩家舊恨,也冷待女君,但看著倒非以虐取樂之人,也非大惡之徒。婢今日聽那丙女所言,魏侯一年到頭,難得有多少時日留在這里。夫人如此憎恨了,徐夫人若也同恨,到時魏侯一走,留下女君只身一人,日子如何得過?”
小喬望著春娘。有些驚訝于她忽然給自己出的這個主意。
春娘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長發(fā),嘆道:“婢還在信都時,便有心想勸女君了。婢也知道,這是委屈了女君。春娘不過一蠢鈍之人,女君比春娘聰明百倍。若是說的不對,女君責罰便是?!?/p>
小喬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如今剛來,還不急。等見過了徐夫人再說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