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越、喬平和衙署里的一眾謀士臣將,正在商議著一個(gè)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
數(shù)日前,衙署里有人不具名告,說徐州薛泰發(fā)兵十萬正往兗州而來,日行五十里,半個(gè)月內(nèi)便到。
喬越起初還不相信。喬家與薛泰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更沒有摩擦。薛泰雖野心勃勃,名聲狼藉,但他的攻略目標(biāo),一直還在淮水一帶,不知他為何突然要發(fā)十萬大軍來攻打兗州立刻派出探子。今早流星馬回報(bào),稱消息確是屬實(shí)。薛泰大軍已經(jīng)到了騰地,再十來日便近兗州。
喬越大驚,急忙召集商討對策,眾人莫衷一是,喬越更加無主。
張浦道:“主公休要驚慌。我有一策,可解此難。”喬越問究竟。
“薛泰素有惡虎之名,兵強(qiáng)馬壯,又來勢洶洶,兗州不可硬敵。如今須盡快派人將消息送去燕侯之處。魏喬兩家締有姻緣,他若不救,便是背信棄義,天下人共唾之。”
喬越頓時(shí)被提醒了,連連稱是,急忙命主簿修書,封了火漆,以快馬日夜兼程送去魏劭之手。
信送出去后,喬越便翹首等待,心焦如焚,等著魏劭的回音。
徐州薛泰為何突然興兵來犯兗州,喬平也是百思不解。他并不十分愿意又向魏劭開口求救。上次因?yàn)槿纬侵苋簛矸ィ约褐荒芩统鋈チ诵膼叟畠骸_@回薛泰來征,議來議去,最后又要去向魏劭求兵。倘若魏劭對自己的女兒愛護(hù),拼著也不過是自己這些個(gè)喬家家主沒有臉面而已。但倘若魏劭對女兒無愛,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助,恐怕只會(huì)令他更加看不起女兒,女兒在魏家地位也更是輕賤。只是兄長懦弱,自己無大能,孤掌難鳴,喬慈未成年,十萬大軍壓境而來,兗州又確實(shí)危在旦夕。
喬平心思重重,只能悶悶不樂地回去,按下不表。
是日,魏劭結(jié)束邊城巡查,終于從馬邑回到了漁陽。
這一趟他出去已經(jīng)半個(gè)月了。馬蹄橐橐聲里,他穿過漁陽城池的北門,回到熟悉的這座城池。
他的心情頗不錯(cuò)。入城后解散隨將,他也沒去衙署,徑直回了府,入西屋,進(jìn)門卻不見小喬,春娘也不在。問仆婦,才知道女君應(yīng)邀去了城東的西王金母大殿,為那里的一幅王母壁畫題字去了。
當(dāng)下佛道共興,民間除了信佛,也有許多人供奉道教。王母為女仙之首,庇佑風(fēng)調(diào)雨順。當(dāng)?shù)孛癖姸嗄晟畎卜€(wěn),富戶眾多,于是集資修殿。徐夫人雖供佛,但聽聞消息,也慷慨襄助。剛前些時(shí)候大殿落成,修的美輪美奐。大殿前又樹了一面壁畫墻,上繪王母神像。畫畫之人,就是前次來為徐夫人賀壽的“渤海冠冕”高恒。高恒當(dāng)時(shí)受邀作畫,也有意在漁陽留下自己的筆墨,欣然允諾。如今壁畫將要完成,題字之時(shí),他忽然想到魏府女君寫的一手好字,若來為王母女仙壁畫題字,與自己的畫可謂相得益彰,錦上添花。他也是個(gè)妙人,想到便做。前兩天登門造訪。徐夫人得知他的來意,一口答應(yīng)。徐夫人既然點(diǎn)頭了,小喬也不拒絕,這兩天就出門去了那邊,今天過去,此刻還沒回來。
魏劭便有些失望。心里也略感不快。面上卻沒表露半分。
他出去半個(gè)月,每天馬不停蹄輾轉(zhuǎn)各城,回來早就滿身風(fēng)塵,梳洗理畢儀容,換了衣裳,先去北屋拜望祖母徐夫人了。
徐夫人見他回來了,十分高興,命他坐自己邊上敘話。魏劭陪話,話也不多。只是偶爾附和徐夫人一兩聲。
徐夫人提及了朱氏,說剛前兩日,允她從祖祠回來了。道:“仲麟,你母親是我魏家主母。這便罷了,就是為了你的臉面,我本也不該如此行事。只是她此番所為實(shí)在太過。盼她牢記教訓(xùn),往后莫再犯下糊涂。”
事情雖然過去已經(jīng)有些天,但徐夫人此刻提起來,語氣還是聽得出來,帶了些惱意。
魏劭又附和。
徐夫人閃目望了他一眼,想了下,面上露出淡淡微笑:“你當(dāng)知道了吧,你媳婦兒,前兩天祖母給借出去了。天也不早了,要是還沒回,你去接她回來也是無妨。不必陪我老婆子在這里磨牙了。”魏劭神色持重:“孫兒看情況吧。若無事,我便照祖母的吩咐過去。”
徐夫人點(diǎn)頭。催他動(dòng)身。魏劭拜了祖母,這才起身出來。
他走出北屋,腳步漸漸地加快。到了通往東屋的那條岔道口,停下來轉(zhuǎn)臉過去望了一眼,遲疑了下,終究還是繼續(xù)往前,最后徑直出了大門,便吩咐人備馬,要去城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