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其實并不想讓喬慈和魏儼過于接近了。只是方才在北屋,徐夫人親口發過這樣的話,讓魏儼做東陪客,她要是不準,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弟弟這會兒又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略略遲疑,點了點頭。
喬慈高興了起來。
“不過,凡事都有度。他隨態度隨和,那是他出于地主之誼,對你客氣。你該有的禮節和規矩,要守著。不能和人過于狎近,懂了沒”
喬慈滿口應下。
小喬望著弟弟興高采烈的樣子,活脫脫還是個孩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午飯喬慈在小喬這里用。徐夫人那邊打發人送來了一食盒饌菜。姐弟兩人吃完了飯,稍事歇息,下人來傳話,魏儼已經來了。
小喬將喬慈送到大門口。
魏儼一身行獵的裝束,帶著十幾個同樣勁裝的隨從在等著了,一行人鮮衣怒馬,富貴逼人。看到小喬領著喬慈出來,魏儼迎了上來,快步登上臺階,對著小喬道:“弟妹放心,我保管護好阿弟,天黑前歸來。”
小喬向他道謝,目送喬慈上了馬背,與魏儼并騎朝著城外飛馳而去,一行人的呼喝聲漸漸地消失在了耳畔。
天黑前,喬慈果然回來了。第二天又隨魏儼打獵。一行人來到漁山獵場,收獲頗豐,打了兩頭狍子,山雞野兔無數。轉眼一個白天過去,日頭漸漸開始西斜,魏儼正要呼喝收隊回城,忽然看到前方密林里縱出一只受驚的成年鹿,體格豐碩,腹部鼓脹,看似是只懷胎母鹿,立刻拉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奔跑中的母鹿的一條后腿,母鹿哀呦一聲滾跌在地,爬起來拖著淌血的傷腿,一瘸一拐依舊奮力逃脫。隨從紛紛趕去,捉住了母鹿。魏儼翻身下馬,取了個皮囊,從靴筒里抽出一柄匕首,正要割破母鹿喉嚨放血接入皮囊,喬慈在旁,見母鹿呦呦悲鳴,于心不忍,說道:“魏表哥,能否放了此物”
魏儼抬頭看他。
喬慈見眾多隨從也用詫異的目光看著自己,臉憋得通紅,支支吾吾道:“我阿姐從前教我,說行獵時若遇懷胎母畜,不可傷害。我見這母鹿腹大如鼓,想必也臨產期“
他一個大男人,說這樣的話,未免過于婦人之仁,實在是羞于啟齒,說了半截,便停了下來。
魏儼一怔,隨即哈哈大笑,立刻收了匕首丟掉皮囊,命手下從鹿腿拔出箭,取金瘡藥敷上,放走后,拍了拍面紅耳赤的喬慈的肩膀,笑道:“你阿姐所言極是。往后我也會記住的。”
喬慈原本擔心他要嘲笑自己,沒想到他態度如此爽快,頓時松了口氣,心里對他更是添了一份親近,急忙道謝。
魏儼笑著環顧四周:“天色不早了,該回了。再不回,怕你阿姐又要擔心。”
喬慈忙應好。
一行人從漁山歸來,朝著城池方向打馬而去,快到時,西面的一條馳道之上,由遠及近,一隊十數人的人馬沐浴著夕陽而來。同樣是往城池而去,兩方漸漸碰頭,遇在了岔道路口。
跟隨魏儼的隨從已經辨認出來,夕陽中馳近的這支人馬,正是三天前去了涿郡的君侯魏劭。
隨從紛紛停馬于路邊,下馬跪拜迎接。
魏儼慢慢勒馬,但并沒下去,只垂韁坐于馬上,看著魏劭漸漸而來。
喬慈不認得魏劭,自然也沒下馬,只跟著魏儼停馬,注視著對面那隊正朝自己疾馳而來的人馬。
他看到當先的那個男子十分年輕,面容英俊,神情堅毅,雙目直視著前方,晚風襲他袍袂,衣角翻飛,縱馬轉眼便馳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