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轉頭,望了眼那條繼續通南的馳道。
“他說女君前日方去往靈璧”
雷炎應是。
魏劭沉吟了下。
他雖居北方,但對南方的地勢,尤其往來各處塞要城池的關卡和馳道,并不陌生。
徐州向來為兵家爭奪之地,地理通道,魏劭更是了然于心。
從東郡到靈璧,她必定以馬車走于馳道,日行夜息,最快也要四天時間。如今才過去兩天,他若立刻動身,先走捷徑便道,必能早于她先抵達通往靈璧的一處必經之道九里關。在那里等候,就能攔截到她一行人馬,勝過留在這里空等。
更何況,他從深心底處,依然極是排斥再與喬家人多打交道的。
魏劭打定主意,便不再猶豫,立刻掉頭繼續南下,改走荒野捷徑,入夜,中間不過短暫停歇,次日的中午,轉回馳道。
這里距離九里關,不過只剩半日的快馬腳程。很快應就能在前頭攔截到她了。
想象她突然看到自己出現在她面前時候的那副吃驚模樣,魏劭非但不覺疲乏,整個人反精神抖擻。跟著他的那十幾個親隨,也都是身經百戰煉出來的,不強不足以跟隨。主公如此,自然也舍去性命緊緊相隨,絲毫不敢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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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馬路過沿途村落,不斷看到村民拉家帶口地行走于路上。或步行,或推獨輪車,似都往九里關方向去,面上帶了戚色。
魏劭起先并沒留意。但一路過去,再過幾個村落,依然如此。心里便起了疑惑。正好馬匹也跑疲了,命停于路邊喂以豆餅暫歇,叫雷炎去問。
雷炎攔住村民問了幾聲,很快就回來了。稟道:“村民風聞薛泰要破開上游的淮水堤壩,水淹蕭地,因這一帶地勢低洼,唯恐一同化為澤國,故而紛紛逃命。”
魏劭沉吟著,看到對面正走來一撥結隊難逃的村民,便走了過去。
村民見這這一行人,雖都是尋常的打扮,卻馬膘人壯,身上帶刀,一股雄赳之氣,不像本地之人。
如此世道,他們這般升斗小民,想求個安家糊口也不容易,更哪敢去招惹。想從一旁避讓過去,卻見中間那個年輕男子走了過來,只得停下望著,目露微微恐懼戒備。
魏劭走到村民前,再問詳情。村民見他意外地和氣,恐懼才漸漸消除,紛紛上來訴苦。
原來上月,薛泰攻打距離此處不遠的隸屬于楊信的蕭地。
蕭地扼淮水水路通道,地理重要,不能有失。楊信派人死守。薛泰久攻不下,想出了一個計策,兵分兩路,一路繼續圍城,另一路繞到蕭地后方的上游之處,意圖破開堤壩,引大水倒灌,水淹全城。
這里距蕭地不遠,地勢低洼,附近鄉縣百姓風聞,唯恐遭受池魚之災,紛紛逃走避難。
“去年天旱,收成慘淡。今秋好容易收了糧,又要遭遇水淹。這般世道,還叫人如何過活”
說到悲苦處,村人紛紛抹淚。
魏劭目送村民扶老攜幼離去的背影,默立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