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傯立刻單膝跪于五層階下,口中大聲道:“末將賈傀,恭迎君侯歸來!”
魏劭起先便似未聞,連停都沒停一下,大步便從他身前走過,轉眼就出去了十來步遠。
賈傯起先不敢抬眼看他,只覺面門一陣被他袍角帶起的微風掠過,方敢抬眼,目送他背影匆匆入內而去。
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些下去。
他慢慢地吁出了一口氣,剛從地上爬起來,忽看到前頭君侯身影一頓,停了下來,接著轉身,又朝自己大步走來。心口又是一提,慌忙再次跪了下去。
魏劭回到賈傯面前,冷冷地道:“女君可在里”
“稟君侯,女君在?!?/p>
“我臨走之前,是如何吩咐你的”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塊石頭,硬邦邦的。
賈傯不住地叩頭:“君侯吩咐,以護衛女君為
“說了什么”
賈傀勇氣不足,一時不敢說出口。
“說了什么!”
冷不防聽到君侯咆哮似的惡狠狠一聲,賈傯額頭熱汗滾落了下來:“聽林副將言,似乎是說女君美那廝便是死在她身下也是心甘情愿“
賈傯終于結結巴巴說出了這句他自聽了后,便就沒法忘記的既羞恥又無比冒犯的一句話,自己心也是砰砰的跳,一陣面紅耳熱,低下頭,根本就不敢再看君侯的表情了。
魏劭身影僵立了片刻,忽然猛地拔劍出鞘,賈傯只覺一道凌厲劍風撲面,耳畔響起幾乎要刺痛了耳的一聲寶劍劈入異物的尖銳響聲,剎那間火星四濺,那只立在二門一側用以鎮內宅的石頭祥獸的頭,竟被他手中寶劍,硬生生地從中劈斬而斷,“砰”的砸落在地,骨碌碌地滾出去了七八步遠,最后才停了下來。
四周再無半點聲息。
暮春夜的空氣,似乎也凝固住了。
賈傯跪在那只被斬去了頭的石獸的近旁,不敢大口透氣。
“去把那廝給我挖出來!等著我親自將他碎尸萬段!”
一字一字,似從魏劭的齒縫里擠了出來似的。賈傯應是。
魏劭轉身,大步往里而去。
賈傯方才還在流著熱汗,此刻冷汗卻不住地往外冒,早已經shi透了內衫。直到君侯背影徹底消失在了視線里,望了眼地上那只石獸的斷頭,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已是四月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