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赫然看到丁屈領著一隊隨從,正朝這邊匆匆趕了過來。
蘇娥皇大喜,喚“丁將軍”,提裙裾便奔了過去。
丁屈早知玉樓夫人之名,改投幸遜后,一場宮宴之中,終得以親見其面。
心里暗自比較。
她雖遠不及魏劭之妻美貌驚人,當日鹿驪臺驚鴻一瞥,直至今日,過目難忘,卻也別有一番婦人風致,且蝶罩覆面,神秘勾人。
又聽聞她在蓮花臺里最受幸遜得寵,自免不了起一番心思。
背著幸遜,丁屈不久便成蘇娥皇的裙下之臣,死心塌地。
今日眼見洛陽要被攻破,悄悄下了城頭,折了回來,見她果在濯龍門等著,急忙大步迎來,道:“夫人快隨我來!我知上西門還有個缺口,拼死或能殺出一條活路,我護夫人走”
他話音未落,看到奔跑中,蘇娥皇面上的那只黃金蝶罩倏然脫落,掉到了地上。
蝶罩之下,露出一張殘缺不齊的面孔。
正午耀目陽光當頭照射,一絲一發,無所遁形。
丁屈駭然停住了腳步,一雙眼睛瞪作銅鈴。
蘇娥皇忽感到面上一涼,抬頭,看到丁屈和他身后那些隨從瞬間睜的宛若銅鈴的眼睛,立刻意識到到面罩應是方才匆忙間沒有戴好,以致于奔跑中脫落,頓時心頭震顫,下意識地尖叫一聲,以袖遮面。
“丁將軍!你莫怕!我從前不是這般的!我本花容月貌,洛陽里人人都知我玉樓夫人之名!都是魏劭害我如此!你帶我逃出去,我助你奪這天下!”
丁屈死死地盯著她那張平日被蝶罩遮了半面的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終于恍然,她為何從不許自己和她過夜。
猶如吞了只蒼蠅般,臉上露出了濃重的厭惡和鄙夷,轉身便奔走離去。
蘇娥皇大驚,立刻追上去,從后一把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丁將軍,我生而帶了極貴命格,相士斷言,我日后必定貴不可言!你要信我”
“撕啦”一聲。
丁屈拔刀,割斷了被她死死拽住的衣袖,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她近旁原本跟著的幾個親隨,也駭然盯著她的臉,慢慢地后退,相互望了一眼,忽然掉頭,各自逃命去了。
蘇娥皇跌坐到地上,臉色慘白,十指還死死捉住丁屈割下來的一幅衣袖,不住發抖,忽然大聲道:“丁將軍留步!你當知幸遜老賊這些年間,搜刮來的財寶富可敵國!蓮花臺里藏的金銀,不過是他九牛一毛!我得他寵愛,趁他醉酒,曾問出過他的另一藏寶之處!你若帶我逃出生天,我以寶藏相報!”
丁屈遲疑了下,停住腳步,慢慢地回頭:“你此話當真”
蘇娥皇臉色雖還慘白,神情卻慢慢地恢復了鎮定,彎腰撿起那張脫落了的蝶罩,重新戴了回去,道:“幸遜老賊從前何等寵我,別人不知,難道你也不知問出他區區一個藏寶之地,于我而言又有何難你要走便走,我也不強求于你!蓮花臺藏寶,今日起自歸了魏劭所有!可惜幸遜老賊搜刮來的另一個寶藏,從此將要隨我埋沒于世!”
丁屈半信半疑,見蘇娥皇說完,轉身已走,背影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