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搖了搖頭,慈愛地?fù)崦讼聠檀鹊陌l(fā)鬢,道:“放心吧。老東西雖早和我沒了夫妻情分,但料他也不敢當(dāng)眾痛下殺手。等出了城門,你自管逃走便是。”
見喬慈仿佛還在猶疑,又怒道:“你父親生死未卜,兗州又落入旁人之手,你若再被困死在這里,莫非真想喬家就此絕于老東西之手”
喬慈雙目蘊(yùn)淚,朝丁夫人下跪,叩首道:“伯母大義,受侄兒一拜!”
丁夫人神色方緩了下去,扶他起來,從身上摸出一把暗藏的刀,遞過去道:“你挾持我,出去便是。”
喬越聞?dòng)崳瑤粟s到,見丁夫人被喬慈以刀架頸,兩人已到大門內(nèi)的照壁旁了。
數(shù)百軍士,圍住了喬慈和丁夫人。喬越氣急敗壞,分開士兵沖了上去,喝道:“慈兒,你想做什么快放下刀跟我回去!”
“我父親如今何在你叫他出來。等我見了他,自然跟你回去。要打要?dú)ⅲ赡阕鲋?”
喬慈盯著他,一字一字道。
喬越一時(shí)心虛,說不出話。
一旁張浦忙道:“公子勿沖動(dòng)。快些放開夫人……”
“我和我伯父說話,你是何物,也來插嘴”
喬慈叱道。
張浦面露尬色。
喬越定了定神,道:“壽筵那晚,你父親后來喝多了酒,回去路上跌了一跤,正摔中腦門,以致于昏迷。慈兒你放心,伯父已經(jīng)請(qǐng)了良醫(yī)正在救治,不日便能好轉(zhuǎn)。你且放下刀,先隨我入內(nèi),我?guī)闳ヌ揭暋?/p>
喬慈眼底掠過一道暗影,一語不發(fā),轉(zhuǎn)頭挾著丁夫人繼續(xù)朝門口去。
軍士平日本只服喬平喬慈父子,今日出了這樣一幕,雖不明所以,但心里無不向著喬慈,何況還有丁夫人在他手上,哪里會(huì)有人真的去攔不過虛擺個(gè)樣子,幾乎一路放行,任由兩人到了門口。
喬慈喝令開門。
張浦焦急,命軍士阻攔。
軍士被驅(qū),漸漸又圍了上來。
丁夫人忽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頭高聲道:“陛下,我知你在近旁!你如今是漢室天子,九五之尊,卻可還記得少年落難之時(shí)寄居我家,當(dāng)時(shí)我是如何對(duì)你的我也不敢圖陛下的回報(bào),只是此刻我被我侄兒劫持,他必要出城,他伯父卻不肯放。他若出不去,必定對(duì)我不利。陛下一向有麟鳳芝蘭的美名,我聽聞陛下于瑯琊稱帝之時(shí),天下民眾更是起舞而歌,贊陛下為不世出的仁善之君!我知喬越聽從于你。螻蟻尚且惜命,何況人乎懇求陛下念當(dāng)日情分,救我一命,我感恩不盡!”
丁夫人平日深居簡(jiǎn)出,難得露面,此刻這一番話,卻字字句句,仿佛入了人心。
軍士竟隨丁夫人的目光紛紛回眸,仿佛劉琰真的就在身后似的。
一時(shí),擠著數(shù)百人的喬家大門之內(nèi),不聞半點(diǎn)聲息。
片刻后,劉扇從照壁后轉(zhuǎn)了出來,附到喬越耳畔,低聲吩咐了一聲。
喬越心有不甘,卻不得不從,惡狠狠地盯了丁夫人一眼,勉強(qiáng)道:“放他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