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于棋盤,手指捻一枚黑子,似正在思索棋局。
喬越忍住心里怒氣,道:此為我喬家。我方才要見我二弟,何以也被人阻攔”
劉琰并未看他,“啪”的落了一子,方淡淡地道:“郡公雙目失明,我正請醫(yī)在替他診治,需靜養(yǎng),不便見人。”
喬越一口氣悶在xiong口,強行再忍了下去,又道:“我方才聽說,魏梁于城門外遭襲,也是你做的”
劉琰未應,手伸向玉罐,抓了幾顆白子,捏于手心,慢慢把玩。“劉琰!”
喬越再也忍耐不下,直呼他的姓名,“我方這幾日,才慢慢有點想明白了。為何我兗州竟遲遲收不到外出探子送回的消息!是你攔截了消息,再將我玩弄于股掌,是也不是我喬家從前于你有恩,你竟如此害我!你居心何在”
劉琰看他一眼,依舊氣定神閑:“橫海侯這是怎么了這才幾日,莫非你又后悔投了我,想再去求好于魏劭可惜啊”
他輕輕地嘆息了聲,搖頭:“遲了。天下人都知你喬家棄暗投明,甘為我漢室之臣了。即便你此刻放的下身段,再如三年前那般,厚顏送女求好于魏劭,恐怕他也再容不下你喬家之人了。“
喬越牙關(guān)緊咬,臉慢慢地漲紅。
劉琰注視他片刻,忽松開手心,方抓來的幾顆棋子,散落在了棋枰上。
棋子滴溜溜地打轉(zhuǎn),發(fā)出輕微而悅耳的玉石摩擦聲,慢慢地停下,靜止了下來。
劉琰下地,沿著屋壁,慢慢地踱了一圈。
最后停在喬越的面前,微笑道:“多謝喬公好客,留我住了這么些天,讓我得以再重溫少年時候的那段難忘日子。我也該走了。”
喬越大驚:“你將我害成這般模樣,一走了之,置我兗州軍民于何地”
劉琰道:“喬公這話差了。魏劭早有亂臣之心,你投我,乃是順利天時之舉,如何就成了害你”
喬越兩邊面頰肌肉抖動,變成了仿佛豬肝的顏色。
“我知你怕魏劭打來。放心,兗州如今既然為我漢地,我豈會不管我給你留了助力之人,數(shù)日前領(lǐng)軍而來的丁屈將軍,你見過他的面吧他會代你暫履刺史之責。喬公安心便是。”
淡淡說罷,撣了撣衣袖,轉(zhuǎn)身飄然而去。
劉琰縱馬奔出了東郡的城門,沒再回頭。
風迎面吹來,揚起他的衣袖和袍角。
他的心里,被一種從報復而來的快感給占滿了,恨不得揚天長嘯,方能發(fā)泄出他此刻內(nèi)心的翻涌情緒。
以厚利收買一個張浦,兗州便歸他所有,喬家也徹底地自絕于魏劭。
等到相見,必定兵戎交加。
兗州的城墻,或許抵不住魏劭的兵鋒。
但這又有何妨一城得失,他并不放在心上。
何況兗州本就不屬于他。
他之所以留新投奔自己的丁屈在此鎮(zhèn)守,一是給他實地實權(quán)和復仇機會,同時彰顯自己的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