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隨口一說罷了。”劉德福扯出難看的笑容,閉口不言。心中卻已毒計翻騰,殺心熾烈。
“哼,姓秦的想安心經營這鬼地方?想把它變成銅墻鐵壁?想以此抵御…韃子?呵呵呵……”
一串令人脊背發涼的、毒蛇吐信般的低沉笑聲從他喉嚨深處滾出。
他不再看楊誠,猛地一夾馬腹,決絕地沖入漫天風沙之中,只留下一句在風中飄散的詛咒:
“老子——偏不讓!這事…不死不休。”
……
“劉老狗,明著來不行,要來陰的了?”
秦家院內,秦猛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目送劉德福、楊誠一行衙役的身影消失在風沙盡頭。
他眼底深處,卻寒光如冰刃閃爍。
秦猛粗糙的手指在袖中緊握成拳,骨節因用力而發出咯咯聲響。此刻,胸中的殺意澎湃。
“斬草除根”這個念頭如毒蛇般冒出。
劉德福那張看似忠厚實則陰鷙的臉孔就在眼前,這種人之前那種害怕的樣子有可能是偽裝。
此人一計不成,必有后招。
留著他,后患無窮,如同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刃。
帶人追上去,就在這荒郊野外……結果了他。那個姓楊的也不是什么好鳥,一并做掉得了。
念頭一起,秦猛眼中厲芒暴漲,但幾乎在同時,這火焰剛騰起便被冰冷的理智洪流瞬間澆滅。
“不行!”秦猛在心里掐滅那個念頭。
大周王朝雖然衰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是光天化日之下截殺朝廷命官,形同造反。
莫說這小小的南河堡,便是十個秦猛捆在一起,此刻也承受不起大周朝廷碾下的雷霆之怒。
“我……還是太弱了。時機遠未成熟!”
秦猛深吸一口帶著土腥與寒意的空氣,強行將心頭的戾氣壓入深淵。轉向身旁相送的李副將。
“李將軍,勞您親自走這一趟,秦猛惶恐。之前直言相助下屬,末將感激不盡,必有厚報。”
秦猛抱拳行禮,語氣沉穩如山,甚至帶上恰到好處的恭謙。
李副將聞言回禮,臉上是官場慣有的笑意:“秦管隊客氣了,不過分內之事,且實話實說。這些地方官員安逸久了,膽子是越來越大。
魏將軍臨行前還特意囑咐,要我來看看你這軍堡的氣象,果然井然有序,軍容整肅啊!”
他目光掃過校場上操練的士兵,眼中掠過一絲真實的訝異。這些不久前還是流民農夫的人,短短時日,竟已有了幾分令行禁止的雛形。
兩人并肩又行幾步,寒暄著無關痛癢的話題,默契地落在其他人后面。
就在一個轉角僻靜處,秦猛動作行云流水般自然,借著拱手作別的姿勢,手中一物悄然拋出,精準地落入李副將遍布老繭的手掌之中。
入手沉甸甸,溫潤而帶著金屬特有的涼意。李副將心頭猛地一跳,多年行伍經驗讓他瞬間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