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一片死寂。寧可永埋,不予僭主!這是何等的決絕!何等的……絕望!
“所以……您埋藏了它?”鐘老者的呼吸都屏住了。
她緩緩搖頭,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痛苦的神色,雖然極其短暫,卻真實無比。
“不。不是我。”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那時的我……一個深宮婦人,即便有些心計,又如何能在那等亂軍之中,完成如此艱難兇險之事?”
她的目光再次變得悠遠,這一次,里面充滿了深可見骨的哀傷和……懷念。
“是他。”她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重量。
“那個接到皇帝最后密令,‘護送’我和玉璽離開的人。”
“那個一路上,披荊斬棘,手刃無數追兵,渾身是傷,卻始終把我和那方破石頭護在身后的人。”
“那個最后……為了引開最強的追兵,給我爭取最后一點埋藏的時間……渾身浴血,笑著對我說‘娘娘,保重’……然后頭也不回沖向必死之局的人。”
她的聲音哽住了,辦公室里那濃重的悲愴幾乎要凝成實質。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虛無。
“我帶著玉璽,逃到了他用命換來的、最后的安全之地。按照皇帝密旨,按照他的囑托……親手……將它埋進了黑暗冰冷的土里。”
“那地方……”鐘老者急切地追問,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前傾。
她猛地看向他,目光銳利如刀,瞬間斬斷了所有哀傷,恢復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冰冷和戒備。
“朕,為何要告訴你?”她的語氣帶著嘲弄,“告訴你們,讓它重見天日,再去引發無謂的爭端?再去‘認證’誰才是‘真命天子’?完成那死鬼皇帝和……他……用性命阻止的事情?”
她緩緩站起身,無視那些再次緊張抬起的奇特武器,赤足踩在光滑的地板上,走向鐘老者,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般涌去。
“那個答案,隨著黃土,隨著鮮血,早已埋藏。那是王朝最后的尊嚴,也是……他最后的愿望。”
她停在鐘老者面前,逼視著他。
“朕,不會說。”
“永遠。”
斬釘截鐵,不留絲毫余地。
鐘老者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他知道,從這個存在口中,再也問不出一個字了。
而站在墻邊的我,腦海中卻如同山崩地裂。
那個護送她的人……那個她提及名字時眼中閃過溫情和巨大痛苦的人……
那個三百年前,可能與我此刻魂魄糾纏的……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