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微h)
人群的忙碌與疲憊。醫院內部的聲音如同一場未經編排的交響樂,急促的腳步聲、呼叫聲和偶爾傳來的輪椅與拐杖的聲響促使著她這么順著人家跑過去的方向瞄了一眼。
在黎成毅的事情上,她總有一種本能的直覺,這種直覺一度讓她以為是一種玄學的緣分,比如第一次打代駕她能接上單是一個很平常的事情,結果后面兩次三次她都能被盲選搶單到給黎成毅開車;又或者比如她有次很晚在酒吧兼職完走路去地鐵站,正好路燈壞了,她耳機里放著紅色歌曲驅魔正好他的車從旁邊駛過,車頭燈幫她避開了一處水坑。這種直覺隨著她之后刻意地觀察起他的生活之后變得更多,她自己創造出來的巧合越來越頻繁,不過也許只是類似于她穿著穿了白色古衣,而他的西服內搭是白色襯衫這樣在大街上能找出不下十個的配對也能被她自己成為巧合。
但時隔許久,這種直覺再一次地出現了。姜柳芍隨著醫生跑開的姿勢往側后方看去的,那些來往的人群相互交錯又分開,然后又一次重疊融合,直到她看見提著保溫帶的黎成毅緩慢地站定,站在了等待著電梯的人群旁邊。在這群疲憊和冷肅的患者,家屬和醫生護士中,這樣一個商務人士著實顯得太過于顯眼。
幾次人潮涌進又涌出,終于在另一部電梯停在1層時他要等的人出現了。
是一個女醫生。
姜柳芍在酒吧打工時也見過幾次,有些時候會和黎成毅一起來,有些時候她一個人來,她知道這個女孩是黎成毅的妹妹,他們兩兄妹的臉著實有許多相像的地方。而妹妹和他哥一樣,又特別沉默寡言,那些公子哥們一起玩的時候,她也不是湊熱鬧的性格,和她的對話也僅僅限于顧客和服務員的范疇:“您要什么酒呢?”然后她就會把酒單再看一遍,指出自己想要的調酒,她現在還能依稀記得到對方的偏好,朗姆做基酒的酸酒。
她離開的路線也要經過這個電梯,她想等他們交談完了再過去吧,但是情況不如人意,女醫生結果黎成毅手上的保溫桶后竟然一起往門口走過去。
她直接低頭轉身站定,假裝自己是一個忙于手機里冒出來的消息的路人甲,她知道自己到如今還沒做好任何向別人坦白的勇氣,關于他們是如何在一起的,更何況她也知道在黎成毅的觀點里她似乎也不需要被承認,這是他們兩個為數不多的默契之一。她也并不想在外被發現,也許很大程度上他妹妹也根本注意不到他,黎成毅也是,在她故意莽撞地出現在他的世界之前,她也只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可憐的小鎮青年,和每一個在這里打拼的青年一樣,或許即使她和黎成毅有交集之后,這樣的人設也依舊沒有改變。
她的余光看不清到底他們是否離開又或者沒有,她只好死盯著手機屏幕上群聊的消息,一秒兩秒三秒,身邊的人的聊天無限拉長,集中起注意力她開始傾聽起來,有患病的小孩的哭鬧,母親輕聲地安撫,以及各種方言打電話的混雜,她在這些混沌里聽見一句由遠及近的熟悉聲音。
“在附近談生意,想著你在附近順便過來了。還沒吃飯吧?“
那個女生說:“還沒呢哥。下次我請你吃食堂?”
后面的話漸漸聽不清,她過了好幾秒確認這些聲音真的消失了,她才把酸脹的脖子揉了揉。
姜柳芍抬起頭,門口的景象已然變得空曠,只剩下幾個匆匆而過的身影。醫院的光線昏暗,廊道長長的,每個角落都充滿了消毒水的刺鼻味,這里的空氣像是被壓縮過一樣,每一次呼吸都顯得格外沉重。她輕輕地吸了口氣,那種混雜的醫用酒精和病毒消毒液的味道讓她的xiong腔有一瞬間的緊縮。
她站在那里,周圍是忙碌穿梭的醫護人員和來訪者,大廳的自動門不時地開合著,帶來一陣陣外面的風,那風中夾雜著城市的喧囂和遠處食物的香氣,這一切都讓姜柳芍感到一種莫名的疏離感。
多云把陽光壓得刺眼得白,在另一種層面上她突然能夠理解黎成毅為什么會在以前對她流露出那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