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里沒有半點(diǎn)溫情,更像是一場冷靜的交易。
華玉安的心在劇烈的動蕩后,反而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她知道,晏少卿絕非善類,他今日所為,必有所圖。
但那又如何呢?
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爛命一條,還有什么值得他圖謀的?
她擦干眼淚,看著自己倒映在水盆中的狼狽模樣,忽然覺得無比諷刺。
她掙扎了那么久,最后能抓住的,卻是一個只見過寥寥數(shù)面,心思深沉難測的男人遞來的橄欖枝。
“多謝晏大人。”她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疲憊與麻木,“玉安……叨擾了。”
這一刻,她沒有去深究晏少卿背后復(fù)雜的動機(jī),也沒有去想他那句“一時周全”到底有多久。
她只是單純的,想找個地方,暫時躲一躲。
躲開皇宮的冰冷,躲開燕城的傷害,躲開華藍(lán)玉的算計(jì)。
哪怕只是片刻的安寧,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也已是奢求。
屏風(fēng)外的身影沉默良久,似乎在等她徹底平復(fù)下來。
當(dāng)華玉安以為他會離開時,晏少卿的聲音才再度響起,依舊是那般清冷無波。
“你先歇下,明日我會為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
華玉安一怔,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巾帕,“新的身份?”
“嗯。”晏少卿的聲音隔著屏風(fēng),顯得有些遙遠(yuǎn),“你是魯朝公主,長留我府中,于情于理都不合。宮中那邊,我會設(shè)法為你拖延,只說你受驚過度,需靜養(yǎng)一段時日。在此期間,你便是我金陵晏氏遠(yuǎn)房的一位表親,來京暫住。”
他頓了頓,補(bǔ)充道,“如此,也可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華玉安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黯淡的陰影。
她明白他的意思。一個“公主”的身份,在晏府只會是燙手山芋,是眾矢之的。
而一個無足輕重的“遠(yuǎn)房表親”,才能讓她在這座深宅大院里,獲得片刻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