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明祥和曲循正的臉上都有些尷尬,想上來打個圓場。
陳尋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他看著燕九,臉上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惱怒,反而平靜地開口。
“燕老,您是不是卡在‘三家相見結嬰兒’這一句了?”
燕九一愣,眼中的不耐煩褪去幾分,換上了審視。
這小子,居然能準確說出他正在琢磨的句子?
陳尋沒等他回答,繼續說道:
“這本應該是《入藥鏡》,講的是內丹之法。”
“所謂‘三家’,指的并非三個人,而是人身的精、氣、神。‘嬰兒’也非實體,而是三元合一后,在丹田凝聚的‘圣胎’。”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古籍上另一段注解。
“您看的這個批注,把‘坎離’簡單解釋為水火,其實不全對。”
“在丹道里,坎為腎水,藏元陽真火;離為心火,藏元陰真水。”
“所謂‘坎離交媾’,便是要‘抽坎填離’,以腎中之陽,去濟心中之陰,水火既濟,方能凝神聚氣。”
燕九臉上的表情,從審視,到驚訝,最后變成了徹徹底底的震撼。
他研究這本殘缺的《入藥鏡》小半年了。
請教了無數同行,查閱了無數資料,始終覺得隔著一層窗戶紙,捅不破。
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一個年輕人三言兩語就點透了!
他一把抓住陳尋的手腕,力氣大得出奇。
“你……你再說一遍!‘抽坎填離’!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我怎么就沒想到!”
他拽著陳尋,根本不顧旁邊的鐘明祥和曲循正,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己。
嘀嘀咕咕,從《入藥鏡》聊到《悟真篇》,從外丹黃白之術聊到內丹性命雙修。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變成了一場學術研討會。
鐘明祥和曲循正站在一旁,面面相覷,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在兩人的激烈討論中飛快流逝。
直到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欞灑進書房。
燕九才意猶未盡地合上古籍,長舒一口氣,滿臉的舒暢和滿足。
他看陳尋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充滿了相見恨晚的意味。
“痛快!真是痛快!”
燕九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