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那群大字不識的孩子甚至會看不起師棋――只因他不懂得如何爬高下低,還死守著諸多怪模怪樣的規矩道理。
可綠玉仍舊反反復復告誡他:“觀之,你一定要聽阿兄的話。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君子萬不可行偷盜取巧之事,更不能無端傷人辱人?!?/p>
她怕師棋不成才,更怕師棋步入歧途壞了心性。在發覺有人要追殺他們后,綠玉時刻都提心吊膽,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心里的惶恐淡了許多,對師棋成長的憂慮越來越濃。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巨大的,綠玉可以想見,假如師棋獨自流落在外,沒有她的看顧,恐怕將來不是任人欺凌就是落草為寇。
綠玉曾夢見過師杭許多回,師杭同她溫言,她卻不敢面對自家姑娘的那雙明眸。至于姑娘是生是死,綠玉更加不敢去想,她只能為自己編織一個虛無縹緲的幻夢,才能咬牙繼續向前。
后來,許是冥冥之中天神庇佑,千山萬水越過,倒真教他們來到了江西。
綠玉一路打聽,得知了符光此人的諸多傳聞。談及他,江西百姓交口稱贊,都夸他深知大義,英勇勤勉。
當年滅宋,蒙人拆毀了大片城墻,不許州縣官員私建??煞鉃榱吮Pl饒州,力主重建城墻抵御外敵,以作長久鎮守之計。城外亂象迭生,符光始終不肯與小人同流合污。為圖救民,他大開府庫、散發米糧,這般堅守良知的城主實屬罕見。
至于李夫人,在符老將軍身故后,她不光撐起了亡夫的家業,還敢以女子之身上陣殺敵,實乃巾幗不讓須眉也。
符家軍的勢力范圍不算很廣,卻恰如洶涌波濤之上的一葉扁舟,頑強打出了一場場以少勝多的漂亮仗。綠玉想,難怪夫人囑托姑娘要向鄱陽來尋生路,畢竟唯有志同道合者才堪托付,這一家與師家不愧是故交。
那段時日,符光領兵在外,李夫人鎮在營中。綠玉別無門路,思來想去只能孤身硬闖,結果還沒等她摸到大營,就被附近蹲守的小兵逮了個正著。
“我要求見李夫人!”綠玉大喊,卻架不住幾人圍攻,“我不是斥候,你們抓錯人了!”
“呸!你是徐部的,還是韃子派來的?”小兵將她捆了個結實,一腳踹在她肩頭,“嘴硬不肯說?挨頓鞭子就老實了!”
綠玉吃痛倒在地上,一旁的師棋見狀,瘋了似的沖上去護她:“不許傷我阿兄!”
“嘿,這小子,古都沒長齊呢!”兵士們哈哈大笑,不屑道,“將這小子也捆了!此二人鬼鬼祟祟,定是假扮乞兒伺機偷窺!”
綠玉與師棋就這樣被押去了大牢,當夜,綠玉就挨了頓火辣辣的鞭子。那鞭子抽爛了上身的衣衫,露出了她裹xiong的布條。待消息傳到吳宏耳朵里,她已發起了高燒,一連數日都昏睡著不省人事,幾乎就剩半口氣了。
“是個女的!審不出來頭,只一個勁叫喚說要見夫人……屬下無能,還是勞您去瞧瞧罷!”
吳宏隨手下過去,隔著牢門,借著燭火,只能粗略瞧見地上窩著黑黢黢的一團。他頗為嫌棄女人身上破爛臟臭的衣物,掩住口鼻將她翻了個面。吳宏示意獄卒移近燭臺,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清麗病容。蒼白,但不損標志模樣,五官極端正可親。
他看著看著,突然憶起一樁事來。
半年前,符將軍似是下過令,遣了好幾隊人去往徽州尋人。要尋的,剛好是位年紀頗輕的小姐,還有個……
吳宏抬眼看向正縮在角落里警惕盯著他的小崽子。
嗯,應當就是這般年歲的孩童罷。
小兵狗腿地貼上來,嘰嘰咕咕道:“您瞧,這女人假扮男子,定然別有用心……”
吳宏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他腦殼上,痛罵道:“蠢貨!豬腦子!弱女稚子在外頭能有活路嗎?她不假扮男子怕是早被你們幾個給綁回家了!”
小兵捂著頭跪下,不敢再吭聲。吳宏沉吟片刻,吩咐道:“喚個大夫來給她瞧瞧,若還有得救,便教她好生養傷,不準再動刑。夫人尚在病中,此等瑣事也不必擾她,且等將軍回營再議?!?/p>
聞言,小兵連聲應是,旋即又試探道:“那、那若是沒得救……”
吳宏面色更陰,不耐道:“咽氣就抬去后山埋了!廢什么話?”
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