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楚熙大概是害怕耽擱得太久,她沒有按時回家,林澄會找過來。
最近的天氣很熱,她只穿了這一件白色襯衣。
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后背被她們用黑色的墨水潑灑得不成樣子。
林霰要穿著這件衣裳去距離校園五百米的公交站臺等半個小時一班的公交,做上七站路的公交才能到家。
過往的十六年,林霰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
那一天,屬于她的火苗熄滅了。
幸而她的運氣沒有太差,等了十五分鐘不到就等到了回家的一班公交。
車上的一位老奶奶望著林霰緊盯著林霰的后背,嘆氣道:“現在的小孩子真是的,寫個字還能把墨水寫到衣服上。”
林霰抿了抿唇,拉緊了口罩上的耳掛繩,快速地穿過車廊,選了靠后的一處座椅坐下。
林霰望著窗外郁郁蔥蔥的草木,眼眶倏得通紅,晃動的車窗倒映出她盈滿淚水的雙眸。
口罩掩蓋住了她的淚痕,卻遮不住她紅腫的眼皮,她的頭靠在窗上,低聲抽泣。
“穿上吧,別哭了。”
一件防曬外套從后面遞了過來,林霰詫異地轉過頭,正對上他的眼眸。
他的眼睛真好看。
那雙盡溢著清寒的眼睛,偏偏是雙桃花眸,眼波流轉間輕易晃了她的心神。
林霰的手半搭著防曬衣,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驀然一怔:“我……這……?”
少年的下頜微微揚起,修長的指骨搭在耳機上,淡淡道:“不用謝,舉手之勞。”
夕陽醉醺醺地從天際漲溢出橙紅色的余暉,落在少年的肩上,勾勒出他明媚的輪廓。
林霰緩緩將頭轉了過來,垂下眼睫的那一瞬她能感覺到心臟跳動的頻率,快了。
那一天,有一束光照進了她的世界。
那才是她真正意義上與他的初遇。
遠比九年前的秋天要早。
許硯忘記了,
可她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