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她還是沒有對上解宴的視線,她怕她一對上,所有的偽裝都會分崩離析。
應該感謝爺爺在這時候醒來了,他看見解宴,很高興。
“我才讓暖暖去叫你吃飯,你就來了?!?/p>
解宴的視線終于從桑暖臉上挪走一分,他看著爺爺,語音如同對桑暖一樣,也是同樣的溫柔:“對,我過來吃飯了?!?/p>
爺爺轉過頭,也叫桑暖,讓她一起去吃飯。
桑暖怔了怔,抬頭看著解爺爺,臉上的笑雖然是費力調動面部神經換出來的,但所幸沒有太難看。她輕聲說了一聲好。
那棟建筑在身后漸漸遠去,桑暖沒有看到,解宴在轉身的時候,朝著已經變得漆黑的樓上,古怪一笑。
不是飯點,但餐廳中已然擺好了飯菜,大概是爺爺的一句吃飯,解宴才準備的。
盤中的菜是剛剛好的程度,爺爺只是吃了幾口,不知怎么,又睡了起來。他似乎很嗜睡。解宴叫來了一個面容和善的婦人,讓她照顧爺爺安睡。
待他們走后,桑暖放下了刀叉,銀質的刀叉與碗碟相碰,聲音清脆。
解宴慢慢笑了,他問桑暖:“被蟑螂嚇得還沒有緩過神來嗎?”
從始至終,桑暖盤中的食物就沒有動過。
這個借口蒼白無力,可解宴似乎想要繼續將它延續下去。
“對?!彼牒赛c水,可是試了好幾次,還是沒能握住水杯,這行為太反常了。
解宴站起來,他將水杯放到桑暖掌心,卻什么也沒有問。
他的肌膚是她熟悉的溫度,常年冰冷,即使在這么熱的天氣裏,可桑暖知道,只要握著他不久,就會自然地暖和起來。
那些恐懼的,悚然的情緒被桑暖壓到了心底。她讓自己的聲音正常,然后問解宴:“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解宴在她面前蹲下來,桑暖眼中霍然出現他的臉,俊秀的輪廓,清雋的眉眼,還有眼中常帶的笑意。似乎一如既往,他依舊普通初見時那樣,君子端方,溫潤如玉。桑暖恍然,從那間房子出來以后,她就一直在躲避他的視線。
“從你對我笑的時候?”解宴看著她,緩慢地說出這個回答,一字一字,咬字清晰。
桑暖眨了一下眼,“我對你笑,是什么時候?”
解宴莞爾,眼角的淚痣仿佛吸進了無數的光彩,他一笑,那些光彩就乍然盛放,滟滟生輝。
“你忘了,你對我笑的時候,就在那個房間,周圍很黑很黑,可是你在那裏,笑得很漂亮?!?/p>
解宴輕輕嘆息:“像是光一樣。”
解玉的話在這時,猛然出現在桑暖耳裏,她說解宴是個瘋子。
“那個,房間?”
解宴是以仰望的姿態看著她,他伸手,撫上了桑暖的臉,素凈的略有有些蒼白的一張臉。
“那個時候,我往自己手上劃刀子的時候,看到了你?!?/p>
“阿暖?!彼兴拿郑瑴厝崂`綣,似乎在唇齒間纏繞了無數遍,才緩緩說出來,“我一直一直戀慕著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