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淵!”
清甜的喚聲從殿內傳來。
林凡腳步頓住,喉結劇烈滾動。
那聲音他刻在骨血里——是阿瑤,他未及封后的皇后,是前世封魔前最后一個與他說”等你”的人。
他轉身望去,著月白錦袍的少女正扶著門框笑,發間玉簪墜著南珠,隨著動作輕晃。
她懷里抱著個錦緞包裹的襁褓,另一只手端著青瓷茶盞,茶湯上浮著新采的雪芽,霧氣氤氳了她的眼尾:“茶要涼了。”
林凡的手不受控地顫抖。
他想觸碰她,卻在離她三寸處停住——指尖穿過她的身影,觸到的只有刺骨的寒意。
原來這不是活人,是鏡中幻象。
”你又在看雪?”阿瑤歪頭,仿佛沒察覺他的異樣,抱著襁褓走到廊下,”昨日去御花園,見梅花開了,我讓人折了兩枝。
等會你陪我插瓶?”她低頭逗弄襁褓里的嬰兒,小娃娃攥著她的衣袖咯咯笑,”阿囡也說要看爹爹插花呢。”
林凡的視線落在嬰兒臉上。
這張臉他從未見過——前世封魔時,阿瑤還未及有孕。
可此刻他望著小娃娃肉乎乎的臉,心口像被溫水漫過,酸得發疼。
”阿瑤”他啞聲開口,”我對不起你。”
少女抬頭,眼尾的霧氣突然凝成淚:“你總說對不起?!彼p輕放下襁褓,茶盞擱在廊柱石桌上。
”那年你說要帶我去江南看春茶,我等了三年,等來的是帝尊要閉關參詳封魔陣的口諭?!?/p>
她指尖撫過他心口的位置。
”后來你說要建白玉殿,用南海珊瑚雕柱子,我等了五年,等來的是帝尊要祭十萬玄甲軍血陣的詔書?!?/p>
她的淚滴在石桌上,濺起細小的冰花:“你總說等魔滅了,可魔滅了又如何?”她指向遠處宮墻。
”這紅墻黃瓦,這金階玉砌,你困在里面當帝尊,我困在里面當皇后——這宮,到底是家,還是囚籠?”
襁褓里的嬰兒突然哭了。
阿瑤轉身抱起孩子,淚珠砸在小娃娃的襁褓上:“阿囡還沒見過宮墻外頭的柳樹,沒聽過賣糖葫蘆的吆喝,沒踩過春天的青草地
你說要給她太平盛世,可她的太平,是困在這四方天里嗎?”
林凡的呼吸發緊。
前世他總覺得,只要封了魔,百姓就能走出戰火,可他忘了,阿瑤要的從來不是什么帝后尊榮,是尋常夫妻的朝暮與共。
他望著石桌上的茶盞,那是他親手從江南采辦的冰裂紋瓷,如今茶涼了,人也涼了。
”阿瑤?!彼焓郑撎摥h住她的背,”我后悔了?!?/p>
少女的身影突然開始虛化,像被風吹散的霧。
她抱著嬰兒退后半步,眼底卻浮起釋然的笑:“可我不后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