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西窗射進,把辦公室切割成明暗交錯的兩塊。
趙斌站在那片陰影里,精心打理過的頭發似乎都耷拉下來,剛才的豪氣干云無影無蹤。
江昭寧臉上依舊是那種難以捉摸的淡淡笑容,眼神卻異常清醒銳利,如同一柄已經擦亮但尚未出鞘的古劍,靜靜注視著面前這條進退失據的“魚”。
當辦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人時,江昭寧才收斂了那份公式化的平靜。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辦公桌面,發出沉悶的、一下又一下的輕響。
這寂靜的敲擊聲在空曠的房間里盤旋,仿佛在為他悄然布下的下一步棋局打著某種節拍。
他需要一個不受干擾的環境。
他撥了一個電話。
電工班的韓師傅出現在門口時,整個人幾乎被他的工具箱遮沒了半個身子。
他身材瘦小,頂著一頭花白的頭發,穿著洗得泛白的工作服,神情緊張而局促,粗糙的手緊攥著工具箱提手。
這位頭發花白的老實人顯然不曾料到,才來幾天的新書記親自召喚的人會是他。
“韓師傅?”江昭寧露出笑容,起身繞開辦公桌迎上前。
老韓的手指幾乎要把那工具箱的布帶摳穿。
“江…江書記?”老韓嗓子發緊,聲音干澀得像塊老樹皮。
江昭寧已經走到近前,隔著那只工具箱,遞過一張折疊好的小紙片。
老韓下意識接住,只覺手心黏膩滾燙。
“勞煩,”江昭寧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像是耳語,手指卻在紙條上輕輕一點,“馬上給我做一件事。”
他指關節在那字跡清晰的位置叩了叩,“就在這里,幫我,接個監控電源。”
“按這個標好的位置,加裝一套攝像頭,就裝‘清正廉潔’牌匾上方夾角那位置……電源線跟主樓監控系統分開單獨走,記著,從天花板暗管里走線。”
老韓握著那張滾燙的紙片,一時反應不過來,嘴巴微張著,花白的頭發微微抖動。
江昭寧沒有再多解釋,只是輕輕拍了拍老人緊張佝僂的肩背,那手掌帶著一種奇特的、令人難以抗拒的力量與溫度:“記住,韓師傅,只你一人做這件事,我現在到機關事務局去拿攝像頭。”
“你現在先布線。”這語氣既非商量,也非命令,卻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分量。
說完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