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搬出他就能壓老子一頭?”
“告訴你,姓陳的來了又怎么樣?老子真還沒把他放在眼里!”
“一個泥腿子,靠當兵才爬上來的大隊長,算個什么東西?”
“他敢動老子一根手指頭試試?老子上頭有人!”他拍著胸脯,唾沫星子在暮色中飛濺,那副有恃無恐、無法無天的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空氣仿佛凝固了。
小店內孩子的母親驚恐地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周圍遠遠圍觀的人群也屏住了呼吸,被劉建東這狂妄到極點的宣言驚呆了。
林夕氣得臉色煞白,手指緊緊攥著手機,指節發白。
江昭寧則面無表情,只是眼神深處,那冰冷的怒火已經沉淀為一種近乎實質的寒冰。
他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站著,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等待著那個人到來。
東江河,水聲嗚咽,仿佛也在為這荒誕的一幕嘆息。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劉建東的叫囂余音似乎還在污濁的空氣中震蕩,混合著河水的腥氣和垃圾堆隱約的餿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氛圍。
年輕母親緊緊摟著嚇得不敢出聲的孩子,眼神驚恐地在江昭寧和兩個城管之間逡巡。
瘦城管眼神飄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偷偷拽了拽劉建東的衣角,卻被對方粗暴地甩開。
林夕的電話早已撥通,他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地將地點和“書記在現場,情況緊急”的信息傳遞過去。
掛斷電話后,他緊抿著唇,身體微微繃緊,像一柄出鞘一半的利劍,警惕地護衛在江昭寧側前方,目光死死鎖住劉建東,防備著對方任何可能的過激舉動。
江昭寧則徹底沉寂下來。
他不再與劉建東爭辯一個字,甚至連看都懶得再看對方一眼。
他的目光越過劉建東那因酒精和狂妄而扭曲的胖臉,投向東江河面。
渾濁的河水無聲流淌,倒映著岸邊零星雜亂堆疊的垃圾輪廓。
這份破敗的景象,與眼前這出打著“整治市容”旗號上演的鬧劇,形成一種刺眼的諷刺。
他心中的怒火并未熄滅,反而在極致的冷靜中淬煉得更加純粹而冰冷——這不僅僅是劉建東個人的跋扈,更是整個基層治理生態中某些環節潰爛的膿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