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吳天放對這一切置若罔聞。
他那張臉的顏色已經從醬紫漲得發黑,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扭曲成一種極端難看、寫滿赤裸暴戾和無法言說的羞辱感的形狀。
他似乎連眼前的世界都看不清了,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椅子。
他奪門而出,皮鞋鞋跟撞擊著地面,發出清晰而憤怒的“篤!篤!篤!”聲。
吳天放沖出住建局會議室的背影,裹挾著雷霆般的怒氣,每一步都踏碎了走廊里凝固的空氣。
他無視了那些從辦公室門縫里倉皇探出的、驚疑不定的目光。
他只有一個目的地——縣長劉世廷的辦公室。
那扇象征著東山權力核心的紅木門,此刻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是他唯一能傾瀉這滔天怒火與冤屈的閘口。
他甚至沒有敲門。
帶著一股仿佛要撞破一切的戾氣,他猛地推開那扇厚重的門板。
門板撞在后面的墻上,發出一聲悶響。
劉世廷正靠在寬大的真皮座椅里,指尖夾著燃了一半的香煙,眉頭緊鎖,對著窗外灰蒙蒙的天際出神。
桌上攤開的幾份文件似乎也沾染了他心頭的沉重。
吳天放的闖入如同投石入水,打破了這間辦公室特有的、帶著權力沉淀的靜謐。
“劉縣長!”吳天放的聲音嘶啞,像是砂紙在摩擦,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野獸般的咆哮。
他幾步沖到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前,雙手猛地撐在光潔的紅木桌面上,身體前傾,仿佛要將所有的重量和憤怒都壓過去,“為什么?!為什么是我被突然免職了?!”
他死死盯著劉世廷的眼睛,那里面翻涌著屈辱、不解和熊熊燃燒的怒火,“昨天傍晚那兩個城管,他們是陳向榮那個城管大隊的直接手下!”
“是他陳向榮的人捅了簍子,惹了眾怒!”
“憑什么不處分他?憑什么?!”
“憑什么還讓他升官了?”
“板子不打他,倒打到我頭上來了?!”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息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異常刺耳。
“我不服!劉縣長,我不服!”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這算什么?江昭寧他這是拉一派打一派!”
“他這是在搞垮我們東山!這是亂政!赤裸裸的亂政!”
“免職?!還他媽改成什么主任科員?!打發要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