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東的目光無意識地追隨著那股水流,直到它徹底消失在那片黑暗里。
他感覺自己就像那股污水,被無情地沖刷、裹挾,最終只能沒入這骯臟、逼仄、散發著惡臭的深淵,永不見天日。
就在這時,緊貼著他大腿的口袋里,一陣突兀而劇烈的震動猛地傳來!
那震動如此清晰,甚至蓋過了嘩嘩的雨聲,像一道電流瞬間貫穿了他麻木的軀體。
劉建東渾身一激靈,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掏手機。
冰冷的雨水順著手臂流進袖管,讓他動作有些笨拙。
當他濕漉漉的手指觸碰到屏幕時,上面跳躍閃爍的名字,像一道強光刺破了他絕望的黑暗——“舅”!
是舅舅!吳天放!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狂喜和最后一絲希望的洪流猛地沖上劉建東的腦門。
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
他再也顧不上什么形象,也顧不上那冰冷的雨水,幾乎是手腳并用地、連滾帶爬地沖向最近的屋檐——一個堆放著廢棄輪胎和破舊垃圾桶的狹窄角落。
他狼狽地蜷縮進去,后背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墻壁,用盡全身力氣按下接聽鍵。
將手機死死貼在耳朵上,仿佛那是連接他最后生機的唯一通道。
“舅…舅舅!您…您好!”劉建東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結結巴巴,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惶恐和急于傾訴的委屈。
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進嘴角,咸澀的味道彌漫開來。
電話那頭,沒有立刻傳來回應。
短暫的沉默如同實質的鉛塊,壓得劉建東幾乎喘不過氣。
幾秒鐘后,一個異常低沉、壓抑,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傳了過來,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山雨欲來的陰沉:“建東…我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這聲音,是吳天放沒錯,但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威嚴,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頹喪。
劉建東的心猛地一沉,舅舅果然出事了!
歐陽江那冰冷的暗示并非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