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徹骨的荒謬感瞬間攫住了江昭寧。
他感覺胸腔里堵著一塊巨大的寒冰,沉甸甸的,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空氣像刀子一樣刮過喉嚨。
他抬起頭,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平靜審視,而是像淬了火的利刃,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冰冷和沉重。
直直地釘在李國棟那張寫滿尷尬和不解的臉上。
窗外。
遠處城市模糊的輪廓邊緣,警笛聲毫無征兆地凄厲響起。
一聲,又一聲,由遠及近,劃破了黃昏的沉寂。
像一道帶血的鞭子,狠狠地抽在縣局大樓這潭沉悶的死水之上!
那聲音穿透墻壁,尖銳地刺入每個人的耳膜。
李國棟被這突如其來的警笛聲驚得一哆嗦,臉上的尷尬瞬間變成了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江昭寧卻依舊一動不動地坐著,只有搭在桌面上的那只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要將這死寂的桌面生生抓穿。
警笛聲在窗外盤旋、拉長,像一聲聲急迫的質問,撕扯著會議室里凝固的空氣。
那冰冷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將李國棟釘在原地,也無聲地照徹了這棟大樓里被“正業”精心掩蓋的一切。
江昭守起身走向走廓。
辦公樓前,一輛警車粗暴地停在禁停的黃線上,藍白漆皮在泛著刺目的光暈。
車門洞開,一個身影如鐵塔般矗立在那里。
喬國良!
江昭守一眼就認出了那副硬邦邦的肩背輪廓,像塊被烈日和歲月反復捶打、淬煉過的鑄鐵,在喧囂的街景中巋然不動,帶著一種粗糲的、不容置疑的份量。
那身警服,緊裹著他巖石般的肌肉,袖口隨意卷起,露出的小臂筋肉虬結,青筋如盤踞的虬龍。
他左手叉腰,右手猛地一揮,動作干脆得像快刀斬斷麻繩:“動作快一點兒!麻溜的!”
三個被黑色頭罩蒙住整張臉的嫌疑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
在另兩名年輕干警的推搡下,狼狽地跌撞下車。
深色頭罩下只露出幾綹汗濕的頭發,脖頸的皮膚繃得死緊。
其中一人腳下一軟,幾乎栽倒。
喬國良眼風一掃,旁邊一個年輕警察立刻像拎小雞似的揪住那人后領,粗暴地往上猛一提。
喬國良的聲音再次炸開,在辦公樓前灼熱的空氣里震蕩:“直接押審訊室!”
“配合禁毒大隊,給我撬開他們的嘴!馬上審!”
那聲音如同警笛的銳鳴,刺穿了午后沉悶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