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工人更是拘謹,埋頭小口吃著,幾乎不敢發出咀嚼聲。
“師傅,”江昭寧主動打破了沉默,問那個年紀大的工人,“聽你們剛才說下水道?”
“是哪個路段又堵了?”
工人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顯出激動和訴說的欲望:“就是……就是城西老街口那兒!”
“書記,您是不知道,那地方老管道細,油污又多,三天兩頭堵!”
“今天上午我們剛清完,一車一車的油泥啊,臭得熏人!”
“可這治標不治本啊!”
他打開了話匣子,旁邊的同伴也忍不住補充起細節。
江昭寧認真地聽著,不時詢問幾句,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記事本,簡單記下了地點和問題關鍵。
工人們看他如此認真對待,最初的拘謹漸漸消散,話也多了起來,開始七嘴八舌地說起其他一些市政設施的毛病。
這張角落里的桌子,氣氛竟意外地變得融洽起來。
當江昭寧吃完最后一口飯,放下筷子時。
三個工人早已吃完,卻一直沒走,似乎等著他。
那個年紀大的老工人,看著江昭寧空了的碗,搓著手,臉上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慨,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江昭寧耳中:“書記……您這飯,吃得實在。”
江昭寧抬頭,對上老工人那雙被生活磨礪得有些渾濁卻異常真誠的眼睛。
他沒有說什么豪言壯語,只是用力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他端起碗筷,走向回收處。
身后,那三個工人注視著他背影的目光,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暖意和力量。
下午,江昭寧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
他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撥通了劉志剛的內線號碼。
電話接通,江昭寧的聲音在寂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清晰:“劉主任,明天一早,通知住建局、城投公司、財政局負責人,還有分管城建的周正平副縣長,九點整,到城西老街口現場開會。”
掛了電話后。
他又打了一個電話給王濤。
“王濤,”江昭寧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鋼刀,“那個‘常委餐廳’,”他刻意頓了頓,讓這五個字在寂靜里發酵出它應有的分量,“你立刻向劉縣長請示——如要繼續保留,可以。”
“只是,我不會去吃。”
最后幾個字,他說得緩慢而清晰,像一枚枚釘子被穩穩地釘進木頭里。
“如果劉縣長同意我的意見的話,”他語調驟然轉冷,斬釘截鐵,“立刻停止使用!”
“所有購置的高檔餐具、電器,一件不落,登記造冊,全部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