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王羲之作《蘭亭序》,事后再試,始終無原帖之筆鋒神韻。王勃滕王閣意氣風發,文不加點,一氣呵成,成千古名篇,其后作難以過之。戰場之上,猛將征伐,氣沖斗牛,得虎狼之勢,擋者披靡,箭矢不傷,但也難一而再,再而三。此皆是大勢所成,順勢而為。
人有氣勢不難,但劍想有勢,卻是難如登天。劍法有形、意,形為招法,意為髓理,此兩者長存劍中。而勢卻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勢之所成,人、法、物、悟、心、境等等,諸般缺一不可。
靈光一現之下,人、劍、境,內在與外物同契,渾然一體,劍勢乃生。能臻此境,必是厚積而薄發,天道有感。再能砥礪心境,自然勇猛精進,此后劍法必是一日千里。
沈放已經入了意劍的門檻,武功卻是平平。按常理來說,他對劍法的感悟已是極深,自身的功力卻是匹配不上,此消彼長,已是畸形之勢。如此狀態之下,要想天人感應,萬宗一體,使出劍勢,幾是絕無可能。
但偏偏沈放此際劍氣縱橫,劍勢已成,不但如此,更是與劍招融為一體,揮灑而出。
柯云麓不敢直攖其鋒,急急閃退。目瞪口呆之余,只覺眼前這年輕人,當真是匪夷所思。
沈放卻是渾然不覺,面無表情,一劍逼退柯云麓,面對解辟寒,又是一招“烈陽”出手。
解辟寒早無斗志,身中幾劍,雖傷的不重,卻更是動搖驚懼,手下功夫大打折扣。見沈放又是一劍刺來,一團烈日當中,似有什么東西隱藏其中。
心神一分,又驚又疑,不由自主,腳下一慢,那烈日中一道漆黑如夜的影子張牙舞爪,迎面撲來。
歸元劍劍身大亮,嗡的一聲輕響,劍若一線,直奔解辟寒。
眼見劍光已到解辟寒咽喉,長劍突地一頓,只差一寸,可這一寸竟若天涯,遙不可及。
沈放看的清楚,他只須將手輕輕一送,就能給金鎖報仇。他看到金鎖就站在解辟寒身后,他離報仇只差一寸,可他自肩膀以下,毫無一絲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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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所見,自己的手臂明明就在這里,感覺卻是一片虛無,無處著力,只有無邊無際的空洞。
歸元劍又是嗡的一聲,似有不甘,劍身顫抖,似要拖著沈放的手向前,刺入敵人咽喉。
只是沈放手臂如有千斤之重,將長劍死死桎梏,向前一分一毫也是不能。歸元劍嗡鳴之聲漸微,消散于漫天飛雪之中。
沈放只聽體內手臂處“咔”“咔”“咔”的一連串輕響,似有什么一道道斷裂開來,那聲音自身體骨骼直鉆腦中,說不出的駭人。
歸元劍劍身慢慢黯淡無光,突然自沈放手中掉落。
短短一瞬,三人都楞在當場,柯云麓和解辟寒兩人呆呆看著沈放,沈放看著地上長劍。
仍是沈放最先反應過來,伸左手抓起長劍,拔腿就跑,他右臂此際全無知覺,已無抵抗之力。
柯云麓和解辟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追!”跟著追了兩步,前面沈放突然推開一扇大門,閃身而入。
柯云麓和解辟寒齊齊止步,解辟寒面露狐疑之色,道:“這小子傻了么?怎地跑回了自己院子,豈不是等著咱們甕中捉鱉?”隨即便道:“不對,這小子狡猾的很,定是有詐!”
柯云麓默立片刻,嘴角一抹冷笑,他自見了沈放兩招劍法,便是心中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