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自不會直言,知道魏伯言還有事要做,當即拱手道:“先生自便。”
魏伯言轉身回頭,竟是返回石橋去了,似是此番前來,就是專程送沈放來此處。
沈放也不多想,進了書院。還未完,請后面精彩內容!
沈放照舊放慢腳步過去,第一間屋內卻是只有三人,一個七八歲的稚齡童子正伏在案上作畫。身后站著兩人,其中一人身材高大,白白胖胖,頭發稀疏,竟是畫院待詔梁楷,另一人年近四旬,眉目細長,一身青衫,正伸手指點那兒童作畫。
沈放與梁楷在林府相識,曾接連聯床夜話三日。梁楷為人豁達詼諧,書畫雙絕,xiong有丘壑,沈放也大是敬佩。此間見到,自然不能裝作不識,沈放輕輕咳嗽一聲。
屋內三人都聽到聲響,那童子第一個扭頭望來,卻被那青衫男子一掌打在頭上。梁楷也回轉身,一眼望見沈放,喜上眉梢,道:“沈小弟,你怎么來了?”隨即卻是眉頭一皺,道:“怎生如此憔悴?”
沈放這半年心力交瘁,心頭始終壓著萬斤巨石,又是接連受創,此際面色蒼白,比初見梁楷之時氣色更要差了許多。
見梁楷拳拳關切之意,溢于言表,拱手道:“見過梁兄。小弟近染微恙,已是好的多了。”
梁楷招手道:“我昨日還說起你,本想去林家看看你,如此之巧,不想今日你倒是就來了。”
對身邊那青衫男子,道:“這便是我與你提起過的沈放小友,見識端的與眾不同。”又對沈放道:“這位李嵩先生,乃是我至交好友。”
李嵩乃是錢塘人,畫師李從訓的養子,也是畫院待詔,一代名家,在臨安正當風時。
沈放上前躬身見禮。
李嵩衣著整潔,一頭黑發梳理的整齊,與不修邊幅的梁楷截然不同,待人接物也是客氣,面帶笑容,與沈放寒暄幾句。
三人身下,那童子仍伏在案上作畫,眼看畫完,此際抬起頭來,笑嘻嘻道:“白臉哥哥,你瞧我畫的怎么樣?”
沈放適才已經看了幾眼,見他畫的乃是一副山水,高峰松石,小橋人家,用筆自如,濃淡相宜,頗有幾分神韻。連連點頭,夸道:“筆墨雄奇,峭拔勁硬,畫的極好。”
那童子笑逐顏開,沾沾自喜,得意道:“師傅,怎么樣,人家夸我呢。”
李嵩還未答話,梁楷先笑道:“這孩子三天不打,就要飛上天去,沈兄弟莫要給他留面子,直說無妨。”
那童子噘起嘴來,看看沈放,又瞧瞧梁楷,不滿道:“他說筆墨雄奇,峭拔勁硬,這八字對我,豈不貼切,我瞧人家說的挺好,大胡子,你莫要挑撥。”
李嵩板起面孔,道:“公越,你又調皮,好好聽聽人家怎么說。”對沈放笑道:“小友不妨點撥一二,這孩子頑皮的很,三心二意,不肯用功。”
他與梁楷乃是知交好友,聽梁楷提及沈放,贊譽有加,今日一見,覺的這少年除了病怏怏,臉色過于蒼白,看上去并無異處,心下也有考教之意。
沈放道:“不敢,不敢,在下并不懂丹青之道,豈有什么見地。”微微一頓,又道:“你這畫正面看過去,青山巍峨,氣勢不凡,但若是側面再看,卻失了些許神韻。我說的或是不當,你這畫似是勁道都在皮,而非骨上,故而有形無質。”
那童子姓馬,聽沈放之言,登時不服,道:“什么叫在皮不在骨,莫要故弄玄虛,你倒畫個骨頭給我看看。”
沈放搖頭道:“你這處畫的便好,橋中有骨。”伸手指向畫上一處,兩指在空處落下,雙指微微一并,另那處稍稍鼓起。隨即笑道:“你年紀尚小,想是看的山還不多,多出去看看山川大河,這筆法自然就有了。”
馬公越左看右看,呆了一呆,摸摸腦袋,道:“你這么一拿捏,倒似真有幾分道理,這么說,看來師傅還真沒騙我。”
李嵩一指敲在他頭上,氣道:“劣徒!為師騙你作甚,你只知照貓畫虎,臨摹前人畫作,對著院里的假山水池,憑這個,就想畫出大江大河?要知得形易,得神難,得意更不可求。”轉向沈放,道:“這位小友真的不懂畫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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