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線,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拿起一顆最普通的六味地黃丸,又掰下一小段參須,看似隨意地揉捏在一起。
“釣了這么久的魚,”他低聲自語,嘴角那絲弧度冰冷而危險,“也該看看,底下藏著的是王八,還是蛟龍了。”
窗外,烏云壓得更低了,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正在醞釀。
夜色深沉,南城邊緣,毗鄰著廢棄鐵路線的“南郊愛心福利院”像一頭沉默的巨獸,匍匐在荒草叢中。幾盞昏黃的路燈有氣無力地亮著,勉強勾勒出銹跡斑斑的鐵門和高聳圍墻的輪廓。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貍貓,悄無聲息地翻過圍墻,落地無聲。是陳默。
院子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被劣質消毒水味極力掩蓋的怪異氣味——正是那種劣質毒劑混合著某種化學試劑的腥甜,比廢巷窩棚里的更濃,也更“新鮮”。
他避開主樓零星亮著燈光的窗戶,循著那股氣味,繞到院子最后方一棟獨立的、看起來像是舊倉庫或廢棄食堂的低矮建筑。
建筑的大門緊鎖,是那種厚重的老式掛鎖,但鎖眼有近期頻繁使用的油光痕跡。側面一扇高窗的玻璃被報紙從里面糊住,邊緣透著微弱的光。
陳默手指在窗框邊緣摸索了幾下,找到一處銹蝕的松動點,指尖微一用力。
“咔。”一聲輕響,一小塊木頭被他無聲無息地掰了下來,露出一個窺視的縫隙。
昏黃的光線從里面透出。
里面的景象讓陳默的眼神瞬間冰寒。
這根本不是什么倉庫或食堂,而是一個簡陋到極致的、非法的實驗室!
幾張破舊的課桌拼湊成操作臺,上面擺滿了燒杯、試管、酒精燈、天平,以及一些小型蒸餾裝置。角落里堆著幾個印有危險化學品標識的藍色塑料桶。空氣中那股怪異的腥甜氣味濃得刺鼻。
操作臺旁,兩個穿著臟兮兮白大褂、戴著口罩和橡膠手套的男人正忙碌著。一個在小心地分裝一些墨綠色的粘稠液體到小玻璃瓶里,另一個則在記錄著什么。
而在實驗室最里面的墻角,赫然躺著五六個人!
他們蜷縮在破爛的褥子上,有男有女,甚至有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少年!個個瘦骨嶙峋,眼神空洞麻木,裸露的胳膊或脖頸上布滿潰爛的針眼和蛛網狀的青黑色紋路,比廢巷里那些“藥渣”的狀況更加嚴重,幾乎只剩下一口氣吊著。他們的手腕或腳踝上,竟然還鎖著銹蝕的鐵鏈,另一端固定在墻角的鐵環上!
真正的“藥渣”!被圈養在這里,用于測試這種劣質毒藥的效果!
陳默的目光落在那個正在記錄的白大褂身上——他微微跛著腳,動作似乎有些不便。
“瘸子張”死了,但顯然,他的“工作”有人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