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鵬一把拉住了往屋外走的余空,忙道:“馬上就要去聽長老授業了,這時候離開不大妥吧?”
“我倒想起來了,”余空頓住了腳步回頭道,正當唐鵬松了口氣時只聽他又道,“刑罰堂幫我要到了一筆賠償還沒去領,你要是還有多余的靈幣也一起送來吧,曹小劍應該用得上。”
唐鵬:“……”你聽我說話了嗎?
……
三兩聲敲門聲在寬闊的書房內回響,站在書架前背對著書房門的白衣男子翻動竹簡的動作頓了一下,旋即才道,“進來。”
黑衣的青年面目俊冷,卻掩不住眉梢的疲憊,他沉聲道:“方才那具尸體已經送到了,不過有所殘缺,而且交惡已經在所難免,要把去往北方的門生召回嗎?”
書房內有過片刻的沉寂,青年吃不準男子是在看竹簡還是在沉思,直過了許久,才傳來了他的第一句話,“聽聞,他今天去了任務堂?”
青年僵了一下,道:“去了,也問了,不過沒有接下,他說他對報酬有意見,要與頒布任務的人重新商量。”
男子默然,商量不大可信,胡攪蠻纏恐怕才是真相。
“先用那具尸體將就一下,”男子似乎嘆了口氣,道,“必要時,我再考慮去見他。”
這個夜晚有種昏暗的味道,分明無月,可夜空里是一種昏沉沉的暗,豆子般的燭火映照著咫尺的空間,被唐鵬削短的矮桌上,隨意擱著一把林嵐拿木棍改成的細長的木刀,這本該是他唯一的武器,不想今天有人給他送了把上佳的靈器,還了那日戰臺上的相救之恩,沉重的刀身上靈光流連,在接近刀柄處勾勒出了兩個不怎么明顯的小字:無鋒。
無鋒并非真的無鋒,它鋒利,卻并不因為它的鋒利而出名,而是因為刀身厚重,仿佛褪盡了鋒芒畢露的朝氣,以山岳之重,鎮殺鬼神。
除了無鋒之外,案上還有一小袋靈幣和各種靈藥,以及幾本關于陣法的書籍,這些是余空和唐鵬送來的。
于唐鵬,他的功法是林嵐給的建議,他的術法是林嵐提供的指導,他的第一次任務,是林嵐帶著他完成的,所以林嵐于他有恩,至于余空更不必多說,在他看來一些身外之物怎么也抵不過救命之恩,可于林嵐而言,這些東西無異于雪中送炭,同樣恩情重大。
他盯著這些東西怔愣了片刻,這才深深吐出一口氣,按余空所言將幾種靈藥兌水磨碎,解開了衣袍。
“極冥?”夜色里,紅裙的少女面上斜斜掛了一張狐面,輕盈地躍過路邊的幾塊碎石,她的眼眸純真,她的笑容精致漂亮,可兩者結合在她那完美得如同人偶的臉上反而有種無機質般的冷漠。
紅燭倚在了破敗簡陋木屋外同樣枯敗的朽木上,踮著腳尖從關不嚴實的半開門縫一眼望見了燭火下的少年,第一次相見時,那個少年一襲灰衣,滿身塵土,第二次相見,他的白袍染血,遍體鱗傷,一次比一次狼狽。
少女笑了笑,不過她素來平靜的笑容驟然出現了些許變化,神色微異,她分明看到,少年解開的衣衫內蒼白的皮膚下血肉潰爛,白骨森然,透過肋骨的間隙,甚至仿佛能看到蠕動的內臟,還看到,少年偏過的清澈眸底,有一點冷然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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