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葵的眼神一下子就直了,目光被吸了過去。
他們中午吃啥?我參考參考。
就這一發愣的功夫,三輪車的前輪直接碾上路中間一個不知道從哪滾來的大土墩子,緊接著后車斗里發出排山倒海的一陣巨響,嚇得她趕緊一腳剎車停在了路邊。
“……喂,你沒事吧?”夏日葵心虛地回過頭,看著那張依舊歲月靜好安睡著的精致面容,滿意地在心里補了一句——沒事。
“奇怪……剛剛明明聽了什么聲音,嚇死我了,還以為磕著他了呢!”這一點小小的疑慮很快被拋在腦后,夏日葵哼著小調兒,再次發動了三輪車朝前路奔去。
三輪車剛停在村委大院的路邊,夏日葵遠遠看見一群人聚在村委門口,正巧在里面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把雙手圈在嘴前,深吸一口氣:“村——”“哎哎哎,干什么呢!夏日葵你在這里喊什么喊!”夏日葵剛扯起的嗓子被打斷,村長身邊的辦事員夏崇武一伸手攔在她身前,阻止她繼續沖那邊喊。
夏日葵縮了縮脖子躲開他的手,訕訕笑了:“武叔,我有事兒找村長。
”“村長現在正忙呢,書記也沒空……你今天可別在這兒添亂啊,趕緊回家去!”夏崇武擺了擺手打斷她,神情一轉,又神神秘秘地湊近:“今天省里有大領導來,你可給我悠著點。
”“省里?”夏日葵顯然不信,撇了撇嘴,“別說省里了,就是縣里的領導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回。
咱們村是發現隕石了還是挖出石油了?”“你能不能信點長輩說的話,我用得著誆你嗎?你自己往那邊看看,中間那幾個白衣服的可都是省里來的大領導!”夏崇武一個指節敲在夏日葵腦門上,疼得她直咧嘴,順著夏崇武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村長楊開繼正朝著幾個穿白襯衫背手站著的人恭敬地介紹著什么。
夏日葵收回目光,揉了揉發紅的額頭:“武叔,你現在得喊我小夏同志……咱們算起來還是同事呢!”夏崇武一聽樂了:“喲,當了兩年的大學生村官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小領導了?”“我可沒這么說啊……”糟了!夏日葵猛一拍腦門,有些絕望地看向三輪車后。
這一打岔,竟然把正事給忘了……人還好吧?她急忙跑去查看昏迷的男人的狀況,一探那人鼻息,長舒一口氣,還好。
“這是怎么回事?”夏崇武走近,收起了玩笑,皺眉看向三輪車里形容慘烈的男人。
“我今天早上在地里撿的……男人。
”夏崇武一下抓住了重點:“撿?”夏日葵如實還原了當時的情況。
“昏倒在田里……看著也不是村里的人。
”夏崇武抵著額頭若有所思,他看了眼村委大門前仍在對著領導侃侃而談的村長,還是決定先把這件事壓下:“小夏啊,現在情況特殊,你也看到了。
你這個事我會反映給村長的,你先帶他回去安頓一下,等這邊結束了我會去找你了解情況的。
”“可是——”話剛出口就被電話震動聲打斷,夏崇武看了眼來電顯示,一邊接通一邊朝夏日葵擺了擺手,轉身朝村委的方向離開了。
夏日葵重新回到車上,正準備發動油門,回頭往車斗里看了看,一下皺起了眉:“怎么曬成這樣了?”男人原先覆蓋在臉上的泥已經脫落得七七八八,眼下一張毫無血色的俊臉上泛紅一片,兩側顴骨更是被毒辣的太陽光曬得起皮。
上車前給男人戴的那頂草帽難以固定,滑落在一旁,夏日葵想了想,去路邊摘了一片芭蕉葉。
她先用自己的毛巾將葉片擦了擦,又打開水壺往嫩些的那一面葉片上撒了些水,然后把芭蕉葉小心翼翼地蓋在了男人臉上。
“嬌氣!”夏日葵看著自己那被“自愿”弄臟的毛巾有些心疼,忿忿地找補了一句。
芭蕉葉蓋上沒一會兒就曬得打卷了,夏日葵見狀,咂了咂嘴:“可不能真給曬脫皮了,不然回頭醒了賴我頭上。
”她手腳麻利地發動三輪車,發動機轟起一陣熱氣,風風火火地往村衛生室開去。
村醫姓仇,是個年近六旬的老中醫,瘦得跟豆芽似的,平日最喜歡收集草藥和擺弄他那幾只貓。
見夏日葵拖了個半死不活的大男人進來,他顫巍巍地從藥柜后面站了起來。
“喲,這人是咋回事?”老仇一邊戴上老花鏡一邊嘀咕,“你可別拉個死人來嚇唬我這個老頭子啊!”“活的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