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不能虧待你。”
黎薇沒看那張支票。她抱著厲宴遲,小家伙在懷里睡得正香。
“江阿姨,錢我不能收。”她語氣很平靜。
“這孩子是我的,也是厲家的,但他首先是我黎薇的兒子。”
江黛云沉默了很久,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委屈。但孩子留在厲家,能有更好的將來。”
“我可以給他很好的生活。”
“可他是厲家唯一的根。”
老爺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被護工推著進來,目光落在嬰兒臉上。
“我們不強求撫養權,讓他在我身邊長大,給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環境。等他長大了,想跟誰,由他自己選。”
黎薇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孩子柔軟的頭發上,泛著淡淡的金色。她想起厲鄞川最后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想起那些爭吵和冷戰,也想起他把她的手揣進大衣口袋里的溫度。
恨意好像真的淡了。
在日復一日的等待和孕育里,那些尖銳的棱角被磨平,剩下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可以。”她聽見自己說,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孩子可以養在厲家,但撫養權必須歸我。只要我想,隨時能把他帶走。”
江黛云看了看老爺子,后者點了點頭。
那天下午,沈遇安來接黎薇回家。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拿起桌上的嬰兒房設計圖,那是她前幾個月一筆一劃畫的。
沈遇安接過圖紙,放進包里,沒說話。
走到門口時,黎薇回頭看了一眼。厲老爺子正抱著厲宴遲,動作有些笨拙,卻很輕柔。
陽光落在他們身上,竟有種奇異的安寧。
她轉過身,跟著沈遇安走出大門。風從樓道里穿過去,帶著初春的涼意,拂在臉上很清醒。
“安安明天回來。”沈遇安說。
“嗯。”黎薇應了一聲,腳步輕快了些。
路還很長,帶著過去的影子,也藏著未來的光。她不知道宴遲以后會怎樣選擇,但至少現在,她有兩個孩子要守護,有自己的人生要走。
至于厲鄞川,或許就像這名字里的“遲”字,那些來不及說的話,來不及做的事,都成了往后歲月里,一聲淡淡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