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麻子為了增加可信度,把蘇銘編的“福石”瞎話又加工了一遍,“聽說那玩意兒叫‘福石’,城里大老板搶著要!蘇銘那小子,就去了一趟城,就拿回來五百塊!還請了縣醫(yī)院的醫(yī)生,買了麥乳精、豬肉罐頭,那錢跟淌水一樣花!”
五百塊!
這個數(shù)字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了李桂的心上。
他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多塊,五百塊,他不吃不喝也得攢一年多!
而這,僅僅是一麻袋石頭的價錢?
那整個山頭,得是多少錢?
五千?五萬?
李桂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他那雙總是閃爍著算計光芒的眼睛里,此刻冒出赤裸裸的、滾燙的貪婪精光!
王富貴這個蠢貨,還想著敲詐勒索那點小錢。
而他看到的,是一座能讓他一步登天的金山!
他腦子飛速轉(zhuǎn)動著。
這事兒,絕不能當(dāng)成村里的流氓斗毆來處理。
得用“公家”的名義,用“政策”的大帽子,把這座金山,名正言順地,扣到自己手里!
“胡鬧!”
李桂猛地一拍桌子,擺出一副義正詞嚴(yán)的官僚派頭,“國家的山林,國家的礦產(chǎn),豈容他一個黃毛小子私自開采?這是在挖社會主義的墻角!這是嚴(yán)重的違法亂紀(jì)行為!”
他站起身,背著手在屋里踱步,身上的干部服都顯得威嚴(yán)了幾分。
“富貴,你帶路!我這就帶上民兵,去現(xiàn)場看看!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刁民,膽子比天還大!”
……
第二天,蘇家村后山,熱火朝天。
村民們的熱情,比盛夏的日頭還要毒辣。
鋤頭挖下去,每一鏟土都像是挖出了希望;麻袋扛上肩,每一斤重量都仿佛是沉甸甸的“大團結(jié)”。
蘇銘穿梭在人群中,指揮著大家有序地挖掘,避開危險的區(qū)域。
他沒有跟著一起挖,但他比誰都忙。
他要確保安全,要統(tǒng)計數(shù)量,更要維持住這股剛剛?cè)计饋淼模嗳醯氖繗狻?/p>
就在這時,一陣“突突突”的巨大轟鳴聲,由遠及近,撕裂了山間的寧靜。
所有人手上的動作都停了。
他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山下的土路上,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像一只橫沖直撞的鐵皮怪獸,卷起漫天黃土,耀武揚威地開了過來。
吉普車!
在八十年代的農(nóng)村,這玩意兒就是權(quán)力的化身!只有縣里的大領(lǐng)導(dǎo),或者公社的一把手,才配坐這種車!
村民們的臉上,狂熱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對“官”的恐懼和敬畏。
車門“砰”地一聲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