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冊子,安安靜靜置于書案之上,等著她來翻看,除了他的授意,還有誰能如此?
若是婉儀,只怕早已笑嘻嘻地跑來追問,看到她放的書冊沒有?怎地還不回她話?
回想那日,她夸婉儀心細,還特地用了本嶄新的冊子來寫評語,婉儀卻支支吾吾、不敢接話。
原來從頭至尾,與她以筆交談的,一直都不是婉儀,而是他杜衡!
蘇螢猛地合上書冊,將它推到書案最偏遠的一角,面容看似平靜,實則掌心微微發汗。心頭雜亂無章,連呼吸都亂了。
杜衡這是作甚?
從前,她可說,一切皆是他無心之舉。
可這一回,明明,他是有了心!
杜衡遣清泉將書冊送到桃溪手上,已有多日??蛇t遲未見那冊子回還。
他向來做事頗有章法,極少有反復斟酌之時。而這回,卻隱隱覺得,他是不是太急躁了些?
也許,他應將書冊交給婉儀,再由婉儀之手轉交給她,才更妥帖。
可是,為時已晚。
詩詞歌賦對他而言,但凡他看過,便能熟記于心。
書冊上,不僅是他寫的,就連蘇螢寫下的字字句句,他也早已一一刻進心底,閉眼便能默誦出來。
這幾日,他在心中反復誦讀那些字,并不覺得有何錯漏之處,想來,不該是她發現了什么,而故意不回。
可若不是,又為何至今未有回音?
難道是她不愿再答復了嗎?
堂堂京師解元郎,何曾體會過如此患得患失?
一顆心,仿佛被人輕輕挑起一線,連著幾日,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