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妮氣得把手里的玉米棒子摔進簸箕,正要開口,被王大山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白露說得對,”王大山吐出一口濃煙,“有本事的人,自然要往高處走。白露啊,以后你去了京市,可別忘了咱這小石頭村的親戚,多提攜提攜家寶。”
“那是自然。”陳白露笑得更加燦爛,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呼風喚雨的未來。
她從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塊顏色鮮艷但質量顯然次一等的花布,丟給王春妮,
“喏,春妮,這是京市那邊的新樣子,給你做件褂子穿穿,省得一天到晚灰頭土臉的。”那語氣,像是打發叫花子。
王春妮看著那塊布,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臉漲得通紅。周文景更是攥緊了拳頭,指節發白。
趙鐵丫見狀,趕緊打圓場,一把接過布:“哎呦,謝謝白露!這顏色多鮮亮!春妮,還不快謝謝白露姐!”
她推了王春妮一把,又轉向陳白露,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白露啊,你看家寶這婚事,女方家催得緊,三大件兒唉,家里實在是”
陳白露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但很快被算計的光芒取代。
她放下手里的搪瓷缸,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目光掃過王家寶:“家寶,你年紀不小了,這媳婦兒該娶還是得娶。錢嘛眼前不就擺著一條道兒?”
王家寶眼睛一亮:“白露姐,你是說”
陳白露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清晰地鉆進王家寶耳朵里:
“陸遠澤那資本家媳婦兒,蘇晚晚!她手里可攥著大把的錢!陸遠澤現在不在家,就她一個孤身女人帶著個撿來的小野種在營區。你去找她‘借’點。”
她故意加重了“借”字,眼神里充滿暗示:“她一個女人家,臉皮薄,又怕鬧出事來影響她男人。
你機靈點,去訴訴苦,就說家里實在揭不開鍋,你姐王春妮因為周文景腿斷了日子多難過,她多少得看在以前‘情分’上實在不行,你就纏著她,說她之前對你姐夫周文景怎么怎么著,不清不楚的,她為了名聲,也得給你點封口費吧?”
王家寶聽得心花怒放,仿佛看到了一沓沓鈔票在招手:“高!白露姐,你這招實在是高!我明天就去!”
炕上的周文景猛地抬頭,眼神復雜地看向陳白露,又看看一臉興奮的王家寶,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眼神更加陰鷙。
王大山沉默地抽著煙,算是默許。趙鐵丫想說什么,被王大山一個眼神制止了。王春妮則低著頭,死死咬著嘴唇。
第二天下午,冬日微弱的陽光懶懶地照在軍區家屬院。
蘇晚晚正抱著程小滿在院子里曬太陽,心思卻早已飛到了千里之外那片危機四伏的枯死林。
陸遠澤,馬上就要15號了,你能平安熬過去嗎?
就在這時,王家寶流里流氣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探頭探腦地往里張望著。
他穿著一件半新的藍布棉襖,臉上堆著刻意擠出來的愁苦笑容。
“晚晚嫂子!晚晚嫂子在家嗎?”王家寶扯著嗓子喊。
蘇晚晚眉頭一皺,抱著小滿戒備地站起身:“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