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領著他們進了一間屋子。
屋里光線昏暗,一股草藥、霉味和病人獨有的酸腐氣味混在一起,撲面而來。
土炕上,一個七八歲的男孩雙眼緊閉,嘴唇干裂起皮,額頭滾燙。
他身上布滿了細密的紅疹,呼吸微弱。
一個穿著對襟褂子的女人站在炕邊,眼窩深陷,正六神無主地抹著眼淚。
一個山羊胡的老頭,正拿著一束冒著嗆人黑煙的艾草,在孩子身上來回熏著,嘴里念念有詞。
“山神老爺息怒,小兒無知冒犯……”
這就是村長說的赤腳大夫。
他看到姜芷一行人進來,立刻警惕地站起來,滿臉敵意。
“你們是干啥的?別耽誤我給娃兒驅(qū)邪!”
姜芷徑直走到炕邊,冷聲呵斥:“停下。”
“什么?”山羊胡一愣。
“我說停下!”
“屋里本就氣悶,你用劣質(zhì)艾草熏煙,是想讓他喘不上氣,死得更快嗎?”
“你!”山羊胡老頭氣得胡子直抖。
陸向東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山羊胡后面的話全都噎了回去,只能悻悻地把艾草扔在地上。
姜芷已經(jīng)懶得理他,三根手指輕輕搭上了男孩的手腕。
她仔細診了脈,又翻開孩子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問那焦急的母親。
“他發(fā)病前,吃過什么,喝過什么?”
女人被這陣仗嚇到了,村長在一旁解釋了幾句,她才哽咽著說。
“就……就跟平常一樣,吃的都是家里的粗糧餅子,喝的……喝的是村后頭那口老井里的水。”
“把你們家喝的水,給我端一碗來。”姜芷說。
女人連忙從水缸里舀了一碗水遞過來。
姜芷接過,只看了一眼,又湊到鼻尖聞了聞。
水色微渾,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氣。
她放下碗,站起身:“帶我去看那口井。”
一行人,連同被陸向東眼神“請”著一起的山羊胡,浩浩蕩蕩地走向村后。
一口古老的石井靜靜地立在那兒。